她把崔英才默寫的卷子傳給眾人觀看,轉向崔冶。
崔冶黯然低頭道:「下官教子無方,不想這畜生竟干出這等沒臉面的事,讓知州大人笑話了。」
「他考試那天的卷子可是漂亮極了,一點失誤錯漏都沒有。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呢?崔通判可否為我解惑?」她問。
【馬上要棄車保帥了吧?】李世民猜測。
【推出個替死鬼唄。】劉徹隨意道,【主考官是他,副考官又不止一個。】
「想來是有人徇私枉法,上下其手,拿我兒做橋,曲意逢迎……」崔冶把自己摘出來,深惡痛絕狀,「這等小人當道,敗壞我崔家聲名,必須要徹查到底,交由知州處置。還請知州明鑑……」
「急什麼?這邊還有幾十份卷子呢,咱們一份份來檢查核對。」
鹿鳴的公審,從上午持續到下午,看熱鬧的老百姓換了一波又一波,州署還給學子和官員們提供了午飯熱湯。
像崔英才那樣能完整背出卷子的居然是少數,有些人連背個策論都磕磕巴巴,好像跟自己的答案完全不熟。
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
有的比較好笑,慢性子慢得跟蝸牛似的,一個字寫半天,一筆一划跟0.5倍速似的,只要寫錯了一個筆畫,就換一張紙從頭再來,結果寫了一天差點都沒寫完。
「長得有點像姜三娘。」鹿鳴琢磨著,「他也太慢了吧?以後等他寫個文書不得從天亮寫到天黑?我看看他叫什麼,姜圖……我記住你了。」
「那貨又是誰?字寫得還不如我呢!也好意思用代筆調包試卷?」
「還有這個!這個連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天吶!作弊也沒這樣做的吧?還世家子弟呢!我呸!什麼爛泥巴也來丟人現眼!」
蘭殊帶著人,很小心地把院牆外糊上兩層白紙,將那些重要的卷子貼在上面,一份不知真假的原卷,一份今天現考的。
糊名謄抄本是為了更公平,防止考官認出字跡而徇私,但謄抄的工作也是人在做,只要有人的地方照樣就能動手腳。
鹿青梧病了許久,州署上下都是崔冶的人脈,牆頭草望風而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都不想當這個出頭鳥。
可是鹿鳴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跳了出來,笑吟吟地看著他們,銳意進取,意氣風發,於是人心又浮動起來。
人人都想自保,人人也都想要前程。
科舉舞弊的事鬧出了軒然大波,不僅落榜的學子們義憤填膺,圍觀的百姓也指指點點,人言嘖嘖。
鹿鳴讓蘭殊徹查此事,越過了本該管司法的推官,也越過了因為兒子參與其中而不得不袖手旁觀的崔冶。
「足足有十五份卷子和原本的不符。簡直是個笑話!崔冶,崔大人,你總不會打算告訴我,你身為主考官,在你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情,你全然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