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和和功力果然非同凡響,不愧是一對戰地記者的兒子,威武不屈,力氣大的出奇。林以青貼著他的臉輕聲安撫著,可是被控制的煩躁讓他什麼也聽不進去,小身板跟青蛙似得來回鼓動。因為背對著,林以青看不到後面孩子扎針的過程,卻被眼前高和和殺豬般的哭容哭的心焦,她發現高和和臉成了紫色……只聽見護士隔著口罩在嘆氣:「這孩子力氣怎麼這麼大啊,腳一繃就歪了。」已經扎兩次了,護士挫敗中臉色漲紅,虧著有口罩遮擋。面對這樣的帥哥本就心裡緊張,接連失敗後就成緊迫了,以至於忍不住給自己找些可說話的理由。
陸戰勛聲音淡淡的問「那你說扎哪裡不會扎歪。」
林以青想他怕是心疼了。她吐出了口氣才發現剛剛一直在屏息。伸手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孩子臉上的淚。
「……」雖然他說話不急不躁,聲音里聽不出情緒,可當護士小姐看到英俊男人的漆黑眼睛時,心莫名的打了個突,噤若寒蟬的不敢輕易再試,蠕動著雙唇小聲的說:「我找我們護士長來扎。」
護士小姐一溜煙的跑了。
陸戰勛回過身看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臂拉開俯身在那安慰的林以青,他注視高和和一會兒,然後彎下身將嘴湊到孩子的耳邊 「和和,你得像個男子漢,你爸媽都不是孬種,雖然你小還聽不懂我說什麼,但你怎麼的也要學著勇敢一點,我不喜歡你哭哭啼啼跟個娘們似的。」
娘們?陸戰勛的語氣和字眼讓讓林以青覺得他大男子主義。
是想拔苗助長嗎?但林以青想的是在遠方炮火中不知生死一對青年男女。於她而言,敘利亞戰爭是什麼?是沒完沒了的攻城掠地,以及攻城掠地後沒完沒了的僵持。它是無數政治的算計,操縱,妥協與反妥協的營生。在國際關係的談論中,敘利亞從來都是碎片,是邊緣政治里的亂棋一盤,她所接觸過的議論,大抵是高高在上的憂心,政治派別間的博弈調停,其間摻雜著無數觀察人士的高談闊論。但是高和和的父母,應該有著很好家世的兩個人,冒著生死去了那裡,他們可能根本沒有必要以身犯險,那他們為什麼還會去?!林以青只能理解為人格的魅力,而有人格魅力的人她向來尊重。因為她想起了父親!
林以青一把推開了在那語重心長亂講大道理的陸戰勛,孩子還小,疼了都不能哭嗎?簡直站著說話不腰疼!她將高和和整個抱在懷裡,沒有說話的輕輕的抱住,一邊走一邊握住他的手心,貼著那滾燙的臉頰,人缺了安全感是需要汲取溫暖的,她是真的有些心生憐惜,沒有參合任何雜質的憐惜。
或許是林以青力氣有些大,陸戰勛被推的一晃,他眉頭微皺的看著抱著孩子的姑娘,正用心的哄著高和和,那對和和的神態舉動跟她三姐附身了一樣,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母性光輝吧。
陸戰勛先前那滿腹的不快隨著她這一推馬上煙消雲散,他眉目疏朗,輕緩的笑了。
「小伙子笑什麼吶?」護士長走進來,見到的就是一個男青年飽含柔情的目光罩在女人和孩子身上,她逗趣的說:「看著你媳婦抱孩子來回走你不幫忙還能笑的出來,看來孩子沒事嘛。」
陸戰勛詢問:「護士長?」
護士長笑眯眯的恩了聲。剛剛聽手下小護士說有個大帥哥面無表情起來比火冒三丈還讓人害怕,嚇得都不敢再扎了,好求歹求把她請了出來。定睛一看,果然是大帥哥,但人家挺溫和斯文啊。
林以青扭頭看去,見進來個中年女子,微胖,眼眉細細彎彎,沒戴口罩一臉的和氣,顯然剛剛是她在跟陸戰勛說話。
護士長一側臉,看向了林以青,眼睛微微放大,好個年輕秀麗的美人。這一對還真是俊男美女的登對組合,她下巴示意著「來,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
林以青剛要把高和和放下,他稍離開安全舒適的懷抱就受驚哭,她只好抱著孩子給護士長看。
護士長握著高和和的腳丫來回端詳:「這個小胖腳兒一看就有力氣,還是扎腦袋吧,這樣也好護理免得跑針再受罪。」
說著她便靠近林以青去扒拉著高和和的頭髮順便觀察他的臉,抬頭瞧了瞧陸戰勛和林以青:「這不是你倆生的吧?」
陸戰勛時刻關注著高和和一時間沒接話,只聽林以青很淡定的回:「不是。」
護士長開玩笑的說:「我說嘛,你兩的孩子肯定是很白,眼睛也不該是一條縫啊。」
陸戰勛眉梢微微一挑,高和和的眼睛哭的腫了,不腫時也不大,隨姐夫小眯眯眼……垂眸的林以青沉默著,臉上看不出情緒的配合著護士長,最後給高和和剃了些額鬢髮,高和和已經信任了林以青,林以青一個人能更好的掌控他。沒有用陸戰勛上手,她雙腿固住高和和的小身體,手固定他頭,作為一名優秀的輸液室護士長,必然具備豐富的知識,精湛的技術,護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針正常回血。
高和和後知後覺的哼啊了兩聲,閉著眼感覺到林以青還是那麼抱他,並未有其他『捆綁』,也確實哭的疲憊了,他安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