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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小丫鬟抬手指了指東南角的隱翠軒,鵲喜這才恍然大悟,定是那位侯府旁支的崔三郎尋來了。

青凝換了身衣衫,走進隱翠軒時,就見崔念芝背著手,正在亭中踱步。

清清爽爽的一個年輕郎君,雖是商賈出身,卻無銅臭之氣,青凝站在桃花樹下瞧了他片刻,脆生生喊了一聲:「郎君。」

崔念芝轉過身來,待看清來人後,趕忙移開了眼,匆匆作揖:「今日本是來給侯府送香料的,想起還有件披風落在娘子處,便特意來尋。」

今日小娘子穿了一身海棠紅的春衫,俏生生的立在桃樹下,讓他不敢多看,偏生說出口的理由又有些蹩腳,讓崔念芝無端臉熱。

青凝卻沒提披風,只道:「那日多謝郎君相助,我特意做了桂花糕,郎君嘗嘗可還適口。」

她走進亭中,將雕花食盒放在石桌上,往崔念芝面前推了推。

崔念芝一壁道謝,一壁捻了一塊放進口中,軟糯香甜,沒想到這位小娘子不但樣貌生的好,廚藝也好,他不禁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陸青凝。

一縷春風拂過,她額角的碎發輕輕落在凝白的面頰上,憑白擾人心緒,崔念芝一愣,趕忙收回了視線。

青凝將那件披風從鵲喜手中接過來,欲言又止的模樣,好一會才道:「郎君,實是對不住,前幾日一不小心將那件披風給掛了個洞,我原是想給郎君修補一下的,在那破洞處繡一朵桃花,想來也能遮掩住,只是.....」

青凝頓了頓:「......只是怕你嫌棄。」

一件下人的披風,本也無需討要的,現如今壞了就壞了,崔念芝咽下口中的桂花糕,忙擺手:「娘子多慮了,我.....我又怎會嫌棄。」

青凝垂下眼睫:「郎君有所不知,我的父親原是江南首富陸晏識,五年前陸家因販賣私鹽而被抄家流放,我如今是罪人之後,我自小習得的乃是陸家傳下來的蘇繡技藝,若是用這繡法替你修補衣衫,若被旁人知曉,怕你難堪。」

青凝將自己的家底和盤托出,淚眼盈盈的去看崔念芝的反應。

她的身世是躲不過去的,青凝今日所幸借著修補披風之詞,來試探一下崔念芝的反應。

崔念芝愣了愣,倒沒想到這位小娘子有如此來歷,他瞧見小娘子淚盈於睫,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來,這憐憫讓他忍不住想去安撫,可他控制住了這憐憫的衝動,轉而深思了片刻才開口:

「當年江南陸家販賣私鹽一案我也曾聽聞過,確是影響頗大,只是娘子雖是罪人之後,我一介商戶,並不在意這些,娘子儘管繡好了。」

青凝於朦朧淚眼中生出光亮,一錯不錯的去看崔念芝的神情,見他不似做偽,忽而破涕為笑:「好,那你下次來,等我補好了再給你。」

聽見青凝要他下次再來,崔念芝耳尖微紅,又有些手足無措。

兩人正說話,忽見今早那位去凝瀧院傳信的小丫鬟跑了過來,慌慌張張的。

那小丫鬟名喚春紅,見著了崔念芝急的直跺腳:「今早郎君要我幫你帶話,我原是要去給二夫人採買物件的,偏生先替你跑了一趟,這一去

倒好,竟將二夫人給的銀子丟了,足足十兩呢,這可要我怎麼活。」

春紅說著,竟蹲在地上,捂臉哭起來。

崔念芝有些莫名其妙,他雖讓這個小丫鬟替自己帶了句話,可那也是給了好處的,她自己丟了銀子,竟要來怪他。

崔念芝本是有些生氣的,卻聽春紅又哭道:「二夫人定會罰我的,說不定今日便會打死我!」

崔念芝是個心軟的,聞言到底於心不忍,便嘆了口氣,掏出一枚銀錠,揚手丟在了春紅腳邊:「拿去吧,不必在此哭哭啼啼。」

春紅拿了銀錠,一溜煙跑了,臨走前趁著崔念芝不備,轉頭朝青凝眨了眨眼。

青凝失笑,站在隱翠軒內眉眼彎彎,她說:「郎君果然是個良善之人。」

小娘子笑得明媚耀眼,在海棠春衫的映襯下,將這一院子的春花都比了下去。

崔念芝一下子紅了臉,又側過身來朝她作揖道別,臨走前低低道了句:「那.....那就勞煩娘子將那件披風修補一番,念芝下次再來拿。」

待崔念芝走出了隱翠軒,鵲喜這才忍不住道「這個春紅也是個貪心的,方才那場戲,娘子你本就給了她好處的,方才她又拿了崔三郎一枚銀錠。」&=&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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