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瑾安搖搖頭,毫不見外的坐了,自去倒茶水。
「這龍井卻是不好收,產量本就少,多被大茶商給壟斷了,你那夥計去怕是行不通,少不得阿凝你自己跑一趟。」
卓瑾安握著茶盞頓了頓:「可若是阿凝你自己去,你瞧瞧如今這天氣,你的香灰怕是糊不住了,這萬一漏了餡,路上便要惹麻煩,你不若隨了我的商船去,也能安生些。」
青凝有些猶豫,輕輕咬了咬唇,卻聽卓瑾安又道:「阿凝因何躊躇?你我在商言商,我搭載你一程,你付我船錢就是了,」
他神色坦然,好像全然在商言商,青凝便也不拿喬,爽快道:「既如此,那我便隨卓郎君的商船走一趟,搭船的錢一分不會少。」
幾人既已商定好,第二日一早,青凝便帶了冬兒,隨卓瑾安的商船往錢塘去。
錢塘是不次於金陵的富貴風流之地,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卓家的商船是在桃葉渡亭處起的帆,順風而下,穿過常州、姑蘇直入錢塘。
這一路上,商船不緊不慢,有時也會停在渡口,卓瑾安便會引了青凝,要她聽姑蘇鐘聲,看江上月圓,或是進了內河,河面上便有一蓬蓬的小舟,往來穿梭間賣些點心飲子、蓮蓬鮮藕,卓瑾安亦會招手買些新鮮的蓮蓬遞給青凝。
有那小舟上的阿婆、或是商旅往來間的相識問起青凝,卓瑾安便只道青凝是他的妻子,此間是隨他南下行商。青凝起初還辯駁,到後頭便懶怠說話了。他既給她按了這層身份,青凝便借著他的名頭,不再纏腰,不再塗香灰,只戴一頂帷帽,在這市井中大大方方行走。
到了錢塘,青凝便往西湖邊的胡公廟、梅家塢去收茶,卓瑾安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
青凝蹙眉:「卓郎君來了錢塘,不去收生絲看綢緞,何故跟著我?」
卓瑾安握著摺扇,輕輕敲了敲:「是我將你帶來的錢塘,自然要保證阿凝的安全,若是阿凝出了什麼意外,我實在良心難安吶。」
青凝無法,便由他跟著。
梅家塢的茶田阡陌縱橫,碧波蕩漾,青凝纖柔的身影靜靜走在茶田間,卓瑾安時而替她挑了茶葉、時而替她撐了油紙傘遮陽,細細綿綿的時光,將她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等青凝收完這一茬新茶,似乎也有些習慣了卓瑾安在身旁。
這回可謂滿載而歸,青凝嘴甜又討喜,給的價格也公道,從茶農手中收上來不少龍井茶。
青凝心裡高興,等臨走前得了閒,便要帶冬兒去西湖邊走走,可冬兒是個財迷,要趕著多收些藕粉回去賣,這便未同她去西湖,倒是卓瑾安閒閒散散地跟了來。
這時節的西湖,正是亂花飛紅、荷葉田田的時節,湖中畫舫笙歌起,岸邊遊人踏歌聲。
青凝擠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卓瑾安在身邊,倒也不用擔心那些醉鬼無賴,她忽而覺得以前的那些日子已經離她好遠好遠,遠到一切皆可原諒,一切皆可忘記。
她想,崔凜也定是已經將她忘了個乾淨,他生來便該坐在高處,運籌帷幄,縱橫山河,這樣的人,從來不會沉溺於情愛。
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有風揚起她錐帽一角,卓瑾安牽了牽青凝的衣袖:「阿凝這回要賺大錢了,不打算謝我一謝?」
青凝頓住腳:「要如何謝你呢,卓郎君。」
「喏,前頭的定勝糕便不錯,勞阿凝破費了。」卓瑾安錦衣玉帶,語調懶洋洋的,倜儻又風流的模樣,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
青凝失笑,便同他買了定勝糕、荷葉鮓、蓮房魚包,另有一壺清酒、一壺飲子,往西湖邊、斷橋下的涼亭內坐了。
微風習習,熏人陶醉,青凝喝了口飲子,聽卓瑾安道:「我幼時長在鎮江,七八歲上曾隨父來江陵收生絲,竟是走丟了,好在小爺我是個機靈的,未被那拐子拐了去。」
他同她細細說些幼時的趣事,青凝忍不住笑,笑了一會子,便也開了口:「我是姑蘇長大的,幼時也常隨爹爹往來金陵與錢塘,那時竟沒見過你,可見是沒緣分的。」
卓瑾安拿扇柄輕輕敲她的頭:「怎麼就沒緣分,你可是差點嫁了我。」
青凝這才想起來,她原先兒可是親手簽下過他們二人的婚書。
青凝搖搖頭,感慨世事無常,兩人說說笑笑,不覺已是暮色四合,青凝用了杯飲子,轉頭見卓瑾安已將一壺清酒喝了個乾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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