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從民間選。」
「從民間選?」蕭篡笑了一聲,「你也想當皇后?」
「奴不想,奴只是……」
他只是順著陛下的話說。
「你想也沒用。就算你蹦起來夠,也夠不到皇后。」
「奴知道的。」
他知道的,他容貌醜陋、笨手笨腳,陛下不會選他的。
燕枝垂下眼睛,專心擦臉。
蕭篡也沒再管他,盯著他的側臉,繼續盤算。
沒多久,燕枝把臉擦乾淨,脫掉外裳,爬上床榻。
蕭篡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抓到自己身邊。
慶功宴上的時候,陛下就說過晚上繼續。
燕枝剛想解開衣裳,蕭篡瞧見他的動作,皺眉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都流鼻血了還想要?」
「奴……」
「別直勾勾地盯著朕,都是朕的錯似的。」蕭篡命令道,「摟著。」
「是。」燕枝攏好衣裳,張開手臂,抱住陛下,依偎在陛下身邊。
燕枝累極了,下午本就沒怎麼睡夠,既然不用侍奉,他一沾床就閉上了眼睛。
他怕自己還流鼻血,弄髒陛下的衣裳,便微微仰起頭,像一隻坦著肚皮的小貓。
就在他將睡未睡的時候,蕭篡掐住他的臉,使勁搖了搖。
「蠢貨,醒醒。」
「陛下?」燕枝迷糊。
「你多讀點書,把『才華』提到……」
話還沒完,蕭篡忽然不說了。
「罷了,你不配。」
蕭篡放下榻前帷帳,摟著燕枝,躺下睡覺。
燕枝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他估摸著陛下睡了,才敢悄悄抬起手,胡亂抹了把眼睛。
他知道自己很笨,他也知道自己不配。
可是……陛下也不用一直說、一直說啊。
*
陛下將選秀範圍,放寬到了世家旁支。
朝中大臣動作很快,沒兩日便將待選名冊整理好,送了上來。
燕枝作為陛下欽點的、操辦選秀的人,最後這份名冊,自然是到了他的手裡。
燕枝拿著沉甸甸的名冊,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蕭篡就坐在御案前批奏章,見他抱著東西,呆呆地站在殿裡,故意問:「愣著做什麼?」
「奴不知道接下來,是不是該整理宮室,安排備選之人入宮覲見……」
「沒那麼著急。」蕭篡道,「把待選名冊重抄一遍,再拿給朕看。」
「是。」
燕枝從不質疑陛下的話,既然陛下讓他抄,那他就抄。
在寬大的御案下邊,再擺上一張小小的桌案,燕枝就跪坐在前面,鋪好紙張。
他是會寫字的,跟在陛下身邊,學了不少,他還能看話本呢!
陛下偶爾也會教他,就是陛下教他需要付出的報酬……太大了,他付不起,時常學兩個字,就被陛下按在懷裡。
事了之後,陛下還要說他笨,學了這麼久,就學會兩個字,沒有半點長進。
燕枝輕輕搖了搖腦袋,把這些事情甩出去,隨後挽起衣袖,提筆沾墨。
蕭篡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抄人名和出身,相互之間留出空隙,日後還要做批註。」
燕枝點頭領命:「是。」
一大一小兩張桌案,一前一後錯落擺放。
太極殿殿門大開著,八月秋風迎面吹來,時不時有宮人捧著東西,從門外走過。
燕枝一手托著腮,一手抄寫,心裡忽然冒出個大逆不道的念頭來——
要是陛下和他能一直停在這裡,那就好了。
陛下沒有凶他,沒有欺負他,他就這樣乖乖地待在陛下身邊。
他們什麼也不做,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待著……
就在這時,蕭篡批完奏章,把筆一丟,伸手圈住他的腰。
「朕看看你的字練得怎麼樣了。」
說是看字,但是陛下的手,已經像蟒蛇一樣纏了上來,像狼爪一樣牢牢錮住他的腰。
燕枝抬起眼睛,怯怯地看了一眼陛下。
一個更加大逆不道的念頭,從他心裡鑽了出來——
陛下才不會這麼好心。
陛下又要欺負他了。
果不其然,陛下只看了一眼他的字,就「嘖」了一聲。
「朕教了你這麼多回,你的字怎麼還是跟肉丸子似的?」
燕枝握緊手裡的筆:「那奴重抄……」
蕭篡坐到他身後,握住他的手:「朕最後再教你一回,認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