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楚魚哽了一下,「再說罷,以後我買給你吃。」
眼見著天色晚了,兩個人明日還要早起,把灶火熄滅,就要睡了。
楚魚把燕枝送到家門口,看著他進去。
他還不放心地叮囑:「你晚上睡覺鎖好門窗,有事情就喊我。」
「好。」
燕枝和楚魚待在一塊兒的時候,還覺得很自在、很舒坦。
一和楚魚分開,他一個人待在屋裡,就感覺有點害怕。
他怕陛下從天而降,怕陛下的人把他的小院團團包圍。
燕枝牽著糖糕,回到房裡,讓糖糕就在床榻邊睡。
「你還是跟我一起睡吧,不要出去了。」
「嗷嗚——」
燕枝脫掉外裳,簡單擦了擦手和臉,就要上床睡覺。
在黑暗裡躺了一會兒,他還是害怕,乾脆爬起來,翻出自己的包袱,從裡面拿出一把匕首。
燕枝坐在榻上,用力拔出匕首。
匕首鋒利,皎潔的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寒光,映在他眼中。
燕枝定定地望著匕首,因為膽怯,幾乎有些喘不上氣,胸脯起起伏伏。
雖然楚魚一再說明,他不怕被連累,但他還是不能置楚魚於險境。
他只能靠自己。
之前他一直躲著陛下,是想著陛下找不到他,總有一日會放棄。
可是現在,陛下顯然咬死不放,整個大梁都不安全。
要是陛下真來了,他就……
不管怎麼樣,燕枝把匕首收好,藏在枕頭底下。
他側躺著,蜷著身子,一隻手拽著被子,一隻手握著匕首把,做著全是陛下的、混混沌沌的夢。
慢慢地、慢慢地,就這樣睡了過去。
*
五日後。
蕭篡率領一眾親衛,抵達淮郡。
與五日前一樣,當地官員在城門外肅立迎接。
「拜見陛下!」
蕭篡騎在馬上,同樣問了他們兩個問題——
「立後之事,是否已經昭告天下?」
「燕枝是否來到官府,自陳身份?」
淮郡官員的回答,與安郡官員一模一樣。
蕭篡知道是沒找到,也懶得再問,直接騎著馬,入了城。
他想不通。
燕枝想當皇后,所以他立燕枝為後。
燕枝不想他選秀,所以他不再選秀。
燕枝想讓他服軟,所以他遞了台階。
這些事情都是燕枝想要的,他也做了,為什麼燕枝還是不肯出現?
馬蹄踏過南方獨有的石板街,發出「噠噠」的清脆聲響。
蕭篡不明白。
從前他招攬隱居山林的人才,只消下一封詔書,派幾個大臣去找,就能找到。
就算是屬性全滿的人才,也不會不出現。
他已經立燕枝做皇后了,燕枝不該歡天喜地,高高興興地回到他身邊麼?
蕭篡拽著韁繩,轉過頭,望著飄浮在空中、僅自己可見的好感面板。
詔書發出已經十日,傳令官出發也已經十日。
他確信,整個大梁都知道燕枝是皇后這件事情了。
可燕枝對他的好感,還是一動不動。
反倒是那個楚魚……
燕枝對他的好感,已經升到了八十九。
在「喜歡階段」的最頂層,只差最後一點,燕枝對他就是「深愛」了。
深愛……
燕枝怎麼能夠深愛其他人?
不可以!燕枝只能愛他!燕枝只許愛他!
這麼久了,蕭篡原本以為,自己早已能夠冷靜看待。
反正燕枝在外面,總會與人相識,與人交好。
可是如今,看見好感面板上明晃晃的正紅大字,他還是忍不住怒火翻湧。
蕭篡攥緊手中韁繩,韁繩死死嵌入他前幾日割手繭、劃破的刀口裡。
傷口裂開,血肉外翻,血珠滴落,隱入戰馬鬃毛之中。
蕭篡卻不肯鬆手,咬著牙,將韁繩按得更深。
他早已習慣用疼痛維持冷靜,保持頭腦清醒。
燕枝不肯來見他,要麼是因為,他還沒聽到立後消息,要麼是因為……
當皇后,是燕枝之前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