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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燕枝在的時候,他連煙火都不願讓燕枝多看一眼,難道他能忍受燕枝總看旁人?

可就在這時,他面前的燕枝,也跟隨眾人一同,俯身下跪,低頭叩首。

他說:「奴願以十年苦勞,換所有好友平安度日。」

這是一個月前,蕭篡去謝儀莊子上,燕枝托那個看門的老僕,給他帶的話。

雖然話是老僕說的,但蕭篡自然而然地就想出了燕枝說這話時的模樣。

燕枝垂著眼睛,耷拉著嘴角,眼淚珠子要掉不掉的。

可憐兮兮,委屈巴巴。

要是不順著他,他下一刻就要大哭起來。

於是,蕭篡按在案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頭。

蕭篡思忖良久,最後緩了語氣,淡淡道:「下去罷。」

魏老大與一眾夥計這才鬆了口氣:「是,多謝官爺。」

「一人拿一塊金餅,就當是朕——」蕭篡頓了頓,「我代燕枝付的船費。」

魏老大忙道:「不不不,燕枝公子已經付過了……」

話出了口,他才察覺不對,連忙抬起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天殺的!他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他忐忑地看著蕭篡:「官爺,草民是說……我等不曾載過燕枝公子,所以……」

蕭篡卻輕嗤一聲,似乎並不把他說漏嘴的話放在心上,低下頭,摩挲著桌案底下的什麼東西。

他頭也不抬,繼續道:「下去罷,他付的是他付的,我給的是我給的。謝你們照顧了他一路,沒讓他上了賊船,也沒把他給宰了。」

「是,多謝官爺。」

魏老大抱拳行禮,帶著一眾夥計出去。

底下官員會把說好的金餅給他們,房門關上,蕭篡沉默著,把藏在桌案底下的小衣拿出來。

不錯,方才同他們說話,他一直在摸燕枝的小衣。

要不是有燕枝的氣味在,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讓人把他們拖下去了。

蕭篡皺著眉頭,看著輿圖上的紅線,又拿起硃砂筆,在紅線周圍畫了一個上寬下窄的橢圓。

南方多山,燕枝腳程也不快,就算有驢,也走不遠。

他記得,那個楊大嫂第一次出現在好感面板上,正巧是在魏老大的船抵達淮郡的時候。

算算日子,倘若燕枝一到南邊就下了船,那他有五六日可以趕路。

倘若是中途下船,則是三四日,走的路更短。

所以燕枝絕對跳不出這個圈。

搜查範圍又縮小了很多。

蕭篡眉頭皺得更緊,又拿出一張紙,把圈裡城鎮名字,由南至北抄錄下來。

從除夕排到上元節,一日一城,正好排滿。

蕭篡喊來跟隨近臣,將紙張交給他們。

「按照這張紙上的順序,依次安排煙火表演。」

「讓虎賁營和當地官員接洽,煙火表演當日,看守各處城門,盤查進出百姓。一眾將士扮作平民百姓,不得披甲戴盔。」

「一旦發現燕枝蹤跡,不得打草驚蛇,暗自跟隨,摸清他住在何處即可。」

「朕——」蕭篡反手將燕枝的小衣疊好,揣進懷裡,隨後站起身來。

「即刻啟程,與你們一同前往。」

兩個近臣、一眾親衛抱拳領命:「是!」

*

年節一日一日近了。

這一個月以來,燕枝和楚魚合夥做生意,扣去成本,滿打滿算,兩個人也賺了二兩銀子,一人分得一兩。

燕枝拿著錢,給娘親買了點水果貢品,又給糖糕和花生糕買了大骨頭和精草料。

這些東西都不貴,剩下的錢,燕枝找獵戶買了兩隻野兔子,又拿去裁縫鋪,給自己做了一頂新帽子和一條新圍脖。

新年就要穿新衣、戴新帽,不過他的衣裳都還沒破,就先不做了。

楚魚和他一塊兒買了兔子,給自己做了塊外搭,也挺暖和的。

除了置辦年貨,他們這幾日都忙著做點心、賣點心。

石雁鎮中人會用紅糖糕祭祀先祖,也會搭配著其他糕點。

他們兩個人,每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眼睛都還沒睜開,就是揉面燒火。

糖糕和花生糕日日跟在他們身邊,都快被醃入味兒了。

楚魚教燕枝把麵團捏成桃花模樣,又教他用胭脂在點心上面點小紅點兒。

燕枝點著點著,往自己額頭上也點了一個。

他本就生得好看,再點一個小紅點兒,就更喜慶了,看著跟畫上的小娃娃似的。

鎮子上的老人家都喜歡他,找他買糕。

於是他們賣的糕更多了,也更忙了。

一晃眼,就到了除夕這天。

從前楚魚一個人過活,也不在意什麼除夕不除夕的,能掙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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