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蕭篡拽過車簾,把帘子放了下來。
就這樣。
蕭篡走到戰馬邊,拽著韁繩,翻身上馬。
人都喊來了,就讓他們單獨相處相處,又能如何?
燕枝見到他們,既然都高興了,就讓燕枝高興久一點,又能如何?
蕭篡騎在馬上,聽見馬車裡傳來的低低的談話聲,攥著韁繩,讓韁繩嵌進手掌未癒合的傷口裡,用疼痛強自壓下心裡躁動不安的妒火與怒火。
他不生氣,他不嫉妒。
只要燕枝高興,他就高興。
既然他不能讓燕枝高興,那他就讓其他人來。
反正他已經事前敲打過了謝儀與卞明玉,反正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反正……
反正他不介意,他再也不介意燕枝交友了。
第47章 回宮 瘋狗嫉妒到要吐血
從渡口到都城, 還有一段路要走。
燕枝當時翻山越嶺,專走山間小路,走了兩日一夜才走到。
現在他們走官道, 只有半日不到的路程。
寬闊的官道上,蕭篡騎著馬, 帶著卞劉兩個近臣,走在最前面。
燕枝與他的兩個好友, 則坐在後面的馬車裡。
十來個親衛同樣騎著馬, 圍簇他們前行,以應不時之需。
燕枝坐在馬車裡, 掀開帘子,朝外面張望。
「噢!」燕枝恍然大悟, 「原來我當時走錯路了,在山上繞了好大一圈。」
「哈哈哈!」卞明玉大笑出聲,揪住他的衣袖, 把他抓回來, 「好了好了,別看了, 快回來跟我們說說話。」
燕枝也不惱, 笑嘻嘻地應了:「好啊!」
他從前跟在蕭篡身邊, 日日夜夜都跟著,連宮裡的宮人侍從都認不全,更別提交友了。
謝儀和卞明玉,是他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
雖然……他們見面的次數不多,說的話也不算多,但是,謝儀救過他一回, 卞明玉還給他吃過鹽漬青梅。
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燕枝已經在心裡認定他們是好友了!
燕枝笑著問:「你們想說什麼?」
「對了!」他忽然想起什麼,朝窗外看了一眼,小聲問,「你們過來接我,是……」
燕枝欲言又止,卞明玉不明就裡:「啊?你說什麼?怎麼不說完啊?」
謝儀卻明白過來,點了點頭:「是。」
卞明玉皺眉疑惑:「不是,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怎麼就『是』了?」
謝儀繼續道:「是陛下傳旨,叫我們過來的。」
「嗯。」燕枝連忙又問,「那他……」
「放寬心。」謝儀仍是頷首,「陛下並沒有為難我們。」
「昨日我在莊子上,卞大人與劉大人,帶著卞公子,忽然造訪。他們帶我來了渡口,在渡口驛站里住了一夜,今日一早便來渡口等你。」
「唔,那就好。」燕枝點點頭,關切問,「你的腿好了嗎?」
「早已好全了。」謝儀溫聲回答,「你看我方才走路,上下馬車,可有任何不妥?」
燕枝笑著搖搖頭:「那真是太好了,我心裡一直記掛著你呢。」
他們兩個親親熱熱地說話,卞明玉被排除在外,插不進去嘴,就坐在旁邊,百無聊賴地甩著衣袖。
燕枝轉過頭,瞧見他抬著下巴,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趕忙又問他:「卞公子近來可好?」
「好,好得很——」卞明玉拖著長音回答,但還沒兩句,就不生氣了,拽住他的衣袖,「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你怎麼敢……」
卞明玉刻意壓低聲音:「你怎麼敢從宮裡逃出來?這可是死罪啊!」
「那個時候,整個都城都翻天了,陛下調動了所有武將,讓他們帶著禁軍去堵宮門城門,還從大營里調了三千人馬過來,現在這些人還駐紮在都城周圍呢。」
「我爹這種文官也被派出去找你,三天兩頭被召進宮裡議事,陛下一會兒說不找了,一會兒又說要找,朝令夕改,跟瘋……魔怔了似的。」
燕枝抿了抿唇角,低下頭,揪著自己的衣袖:「真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我原本想著,我在宮裡無足輕重,再加上我有放奴書,就算走了,蕭篡……陛下也不會追查,所以就……」
「我當時只想著,再不走,我就要在宮裡憋死掉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鬧得這麼大,還連累了你們。」
卞明玉頓了頓,見他可憐巴巴的模樣,便反過來安慰他:「連累倒算不上,反正我爹他們在朝里,就是幹這些活兒的,總比外出打仗好。」
「不必自責。」謝儀也道,「我們誰也沒想到,陛下親手簽發的放奴書,竟然還有收回的道理。你也不過是按照宮裡規矩辦事。」
燕枝吸了吸鼻子,又問:「那夜我在你的莊子上借住,後來陛下有沒有過去?」
「你前腳剛走,陛下後腳就到了。」
「那他有沒有……」燕枝馬上又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