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篡轉身要走,忽然,燕枝又喊了他一聲:「慢著。」
燕枝笑著,眉眼彎彎:「糖糕聽我的話,會有獎勵。你也有。」
蕭篡的眼睛越發亮了,像是燒著旺盛的鬼火。
「獎勵保密。」燕枝翹起嘴角,「但要是你不聽話,那就沒有了。」
「好。」蕭篡激動地用力點頭,「我……我一定聽話,這就走!」
蕭篡最後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緊跟著就轉過身去,大步離開。
因為太過興奮,他的腳步不太穩當,甚至險些摔倒。
燕枝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也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燕枝想,他已經完全找到和蕭篡相處的訣竅了。
他不能總是想著躲避蕭篡,忽視蕭篡。
逃是逃不開的,忽視也是不能完全忽視的。
他這個人,他的目光,他的身子,早已經無比熟悉蕭篡了。
蕭篡只要出現,就會影響到他。
所以啊,他不能總是被蕭篡追著跑。
他也要主動一回。
好比這回,蕭篡躲在那裡偷偷看他,叫他不舒服了,他就不能忍著,要直接讓蕭篡走。
蕭篡這不就走了嗎?
燕枝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抱著手,翹著腳,得意洋洋。
反正就跟訓狗一樣,一點難度都沒有。
*
另一邊,蕭篡歡天喜地地回了宮。
這麼多年,他仍舊住在淨身房裡。
蕭篡一面批覆這幾日積攢的奏章,一面忍不住幻想著燕枝召見他的場景。
——燕枝在攤位前掛起黃色的幌子,他激動萬分,跑著跑著,就變成頭狼原形,邁開四條腿,朝燕枝跑去。
這日燕枝想見他,燕枝帶著他在攤子前面賣糖糕。
倘若有地痞流氓欺負燕枝,他就撲上去,給他們一人一口。
倘若沒有客人買糕,他就蜷起身子,依偎在燕枝腳邊,燕枝會摸摸他的腦袋,誇他做得好。
——他頂替了糖糕的位置,他享受著糖糕享受的一切。
他不貪心,只要燕枝一個月里,有一兩日這樣對他,那就好了。
自今日起,蕭篡謹遵燕枝的命令,日日早起,日日去長街上看燕枝。
第一日,白色幌子。
第二日,白色。
第三日,還是白色。
就這樣,一連過了十日。
蕭篡從激動萬分,到心生遲疑,只用了十日。
一連十日都是白色幌子,燕枝是一直都不想見他嗎?還是……
蕭篡竭力按捺住心裡的不安,又拽著自己的鏈子,焦躁地等了五日。
半個月來,攤子上都是白色幌子。
第十六日,蕭篡終於按捺不住,拽著鏈子,遲疑著來到燕枝的攤位前。
一條不算長的街道,蕭篡磨磨蹭蹭、來來回回,走了幾個時辰。
這個時候,正是午後,燕枝坐在樹蔭下,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聽見動靜,燕枝下意識睜開眼睛:「這位客人,要點什麼……」
看見是他,燕枝又坐了回去,重新閉上眼睛。
「燕枝……」
十五日的煎熬,蕭篡身形依舊高大,但整個人顯然消瘦許多。
他試探著,低聲問:「你是不是忘記我們的遊戲了?我日日都來,你都沒有掛黃色幌子出來過。」
「對呀。」燕枝晃了晃腳,理直氣壯道,「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黃色幌子。」
第71章 遮陽 馴化瘋狗第一步
烈日當空, 唯有樹蔭清涼。
燕枝就坐在這片樹蔭里,抱著手,晃著腳, 一臉無辜又理直氣壯的看著蕭篡。
對啊,他就是只有一塊白色幌子。
那怎麼了?
對啊, 他就是不想看見蕭篡,故意耍了蕭篡。
那又怎麼了?
用蕭篡從前的話來說, 是他自己笨, 聽不出別人講的是真話還是玩笑話,怎麼能怪他?
燕枝這樣想著, 眼裡笑意不由地多了幾分。
這半個月來,他日日都盼望著蕭篡上門, 質問他幌子的事情。
他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他要耍蕭篡,要欺負蕭篡。
現在, 他預謀許久的壞事終於得逞了, 他當然歡喜。
就像楚魚說的那個字一樣——
爽!
蕭篡站在攤子前,在聽見燕枝說, 自己只有一個幌子的時候, 目光瞬間黯淡下去。
原來燕枝不是忘了, 原來燕枝只是在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