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東霖是告狀來了,梁韞當然知道蘇嬤嬤為何不肯,仇彥青又沒病,身上燙大抵是飲了酒,蘇嬤嬤擔心敗露,便拼命攔著東霖這傻小子。
出門前自己才叮囑過他不要飲酒,可見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梁韞對東霖道:「那你來叫我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
「不可!」蘇嬤嬤揚聲制止,不斷對著梁韞擠弄眉眼,「這麼晚了還跑出去做什麼?大少爺又不是犯了心疾,只是受涼有些發熱,這點小事少奶奶還要在這大晚上勞動整個述香居嗎?」
梁韞並不有意作對,點了下頭,「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等我披件衣裳。」
她回進裡屋扯了件外裳披著,領上荷珠去往主屋,夜風真有些刺骨,她進屋仍抱著自己的胳膊,遠遠瞧見仇彥青躺在裡間的羅漢床上,躺平了才看得出原來他人這麼高,得在坐榻上蜷著腿。
她掀簾入內,叫荷珠暫且在簾後候著,紅瑪瑙的珠簾沉甸甸的,來回擊打發出卵石撞擊般的清脆響聲。
梁韞不自覺放慢腳步,一進去倒是沒有聞見酒氣。
「起來。」她先是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喊他,天
然地對醉酒的男人有些抗拒,見他沒反應才靠近了些,仍沒有聞見酒味,「你是喝多了還是在演戲?」
「韞兒…」他含含糊糊喚了她一聲,費勁地朝她翻過身來。
梁韞這才發覺他眼下紅得異樣,氣息粗重,若是醉酒這會兒屋裡就該酒氣滂沱了。
「你這是怎麼了?」
「我…我好難受……」
「哪兒難受?你究竟是不是醉酒?仇彥青,仇彥青?」
他皺著眉,嘴裡似是念念有詞,可梁韞根本聽不清他的說話聲,想仔細查看,又奈何裡間燭火昏暗,她不得不俯下身去,豈料剛彎下腰便被一把拉倒,重重栽在他前胸。
二人均是一聲悶哼,在靜謐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明晰,外間的荷珠聽見後先是狐疑,隨後倏地面紅耳赤,小心翼翼往外挪動腳步。
這時候要是蘇嬤嬤在,只怕就要發瘋似的跳起來了,可蘇嬤嬤眼下忙著安撫被驚動的述香居僕役們,根本脫不開身,更別說還有個東霖執著地想跑出去請大夫。
「仇彥青…」梁韞兩條手臂疊在二人胸前,生氣卻又不敢大聲呵斥,只好將手臂在他前胸用力地推,「你鬆開。」
他被推得疼了,哼哼兩手,轉而又眯縫著眼睛,笑盈盈的,不再像頭乖順的小羊,反而像極了狡猾的狐狸,「做什麼叫我仇彥青?初見面你叫我相公,我喜歡聽你那樣叫我。」
梁韞兩眼圓睜,全然不顧兩張臉的距離,直直盯著他瞧,「你說什麼?」
他不說了,只抱著她,還閉上了眼睛。她沒工夫和他調。情,只想在蘇嬤嬤進來前起身,兩手抵著他前胸卻離不開半分,他胳膊稍微使勁,自己便被迫貼近,他趁機仰起脖頸在她臉頰親了親,雙唇左右摩挲她面頰小痣。
「你別這樣!」梁韞牙都咬碎,嗓音壓得低低的,「我說了不許飲酒。他不飲酒。」
仇彥青的眼睛暗了暗,閃過稍縱即逝的陰鬱,隨後溫聲道:「你仔細聞聞,酒味是衣裳帶回來的,我沒喝。」
梁韞總算推開他,坐起來,用力地撣,「那你身上怎麼這麼熱?臉也紅得那麼厲害。」
「我喝的茶水裡有淫羊藿。」他說得輕鬆。
梁韞皺起眉頭,看過去,「淫羊藿?」
仇彥青胳膊肘抵著床板,將自己支起來些,他眼下這副衣冠不整的樣子,真像極了個風流多情的紈絝子弟,「三叔找了幾個他的朋友一起,說給我作陪,他們都不是正經生意人,大概是想看我的洋相吧。」
梁韞常年和商人打交道,知道那些酬酢的場合多的是不老實的人,就連談生意都總到那煙花柳巷的地方,「你和三叔去吃花酒了?」
「沒有,我吃過飯就回了,他們去哪了我不知道。」
「那你歇著吧,我出去就說你睡著了不想別人打擾,讓蘇嬤嬤在外間守著。」
「我怎麼睡得著…」
「…又不是我給你下的藥。」梁韞說罷起身,腰上倏地被他兩條手臂拖住,半點動彈不得,他下巴搭著她的肩,想將她留住,「我不要蘇嬤嬤守,我只要你…」
梁韞壓低嗓音斥他,「仇彥青!我叫你別這樣!等你清醒過來有你悔的!」
「我悔什麼?」他卻越過她的肩來吻她的唇,梁韞猛地別過臉,心跳驟然加速,驚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作勢又要上前,她又別過了臉。
仇彥青越過來的身子像是泄了氣,佝僂起來坐回她背後,退而求其次地摟著她,「讓我抱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