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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方府大門,卞含秀才緩和了周身凌厲的氣勢。
她轉身看向寧竹,後來的興師問罪,眼中帶著嗔怪。
「你啊你,方才給承哥兒使小動作,當我看不見麼?往後有什麼事都不許瞞著我和你季叔,我們雖說沒什麼大本事,可也會豁出性命護著你們......」
卞含秀說著說著竟然有些哽咽,眼眶泛起水光。
這可把寧竹嚇了一跳:「我保證不會了!」
卞含秀快速將眼淚一收,快得仿佛剛才都是錯覺,她一把將寧竹攬進懷裡。
「好!秀姨相信你。」
寧竹陷進溫暖柔軟的懷抱,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心也跟著軟了下來。
明明不喜歡太過親密的接觸,這一刻卻是任由對方將自己抱住。
季新桐牽著寧荷的手走在後面,不約而同地捂嘴偷笑,季新承看著被「綁架」的寧竹,都有些忍俊不禁。
季元武落在最後,眼中滿是柔和的笑意。
方才說餓是當做藉口,可是這會兒眾人是真有點餓了,一行人架著馬車離開,問著路轉過長街,來到一棟三層高的木樓外。
門前的牌匾上寫著「醉仙」二字,這就是昌縣最大的酒樓。
站在門外的小二眼尖,一眼就看見了他們,連忙堆起滿臉笑容迎上來,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幾位客官裡面請!二樓還有雅座!」
卞含秀選了靠窗的位置,從這裡可以清晰地看到街上的動靜。
小二麻利地給每人斟上一杯熱茶,笑容滿面地問道:「幾位想吃點什麼?」
卞含秀讓小二報上菜單,大手一揮,萬分豪情道:「今日我請客,想吃什麼隨便點。」
「糖葫蘆!」寧荷小手舉得高高的,永遠都是心心念念的糖葫蘆。
小二撓了撓頭,略顯為難道:「這位小小姐,咱們店裡頭沒有糖葫蘆,糕點有杏仁酥、桃花酥、棗泥山藥糕、綠豆糕......您看想吃點什麼?」
寧荷早就被這一串點心名字說得暈頭轉向,小手扶著額頭,求助地看向阿姐。
寧竹見狀笑著將她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對著小二道:「來份綠豆糕吧。」
經典口味,不會過時。
除了甜點,另外點了幾道各人愛吃的菜。
卞含秀擔心寧竹吃不飽,又給添上兩個菜,還叮囑小二多打一桶飯來。
這家小二也是個會來事兒的,不問緣由就應下了。
不多時,他扛著個木桶回來,裡面盛著冒尖的白米飯,熱氣騰騰。
寧荷仰起小臉,彎著眉眼,奶聲奶氣地說:「謝謝哥哥~」
年輕的小二明顯一怔,沒想到她這麼客氣,耳根瞬間紅到了脖子根,結結巴巴地回了一句「不用謝」,離開時嘴角都沒放下來。
等待上菜的間隙,眾人閒聊著接下來的安排。
季元武抿了口茶,沉聲道:「我得去趟瓦鋪,買點瓦片把漏水的那幾處補上。」
「嗯,是得補起來,哪天要是又下大雨就糟了。」卞含秀說道,「你再陪我去布坊,家中的布料都用得差不多了,孩子們也該裁新的夏衣了。」
為著避開瘟疫,衣裳袍子都燒了好幾套,再不置辦新的就沒得穿了。
季新承則是說:「我去買些紙墨。」
季新桐倒是沒什麼事,說道:「我來帶著小荷吧,等會兒找個地方等你們回來。」
寧荷聞言抬頭望向寧竹:「阿姐呢?我們一道嗎?」
寧竹想了想,說道:「我想去糧鋪看看。」
要是有時間,她還打算去錢莊走一趟,把手中的銀票都換成銀兩。
亂世將至,還是沉甸甸的銀子更讓人安心。
小二端著香味撲鼻的菜餚上樓時,恰巧聽見寧竹的話。
他放下手中的托盤,頓時熱心道:「幾位客官不是昌縣人吧?縣裡最大的就是方家糧鋪,那裡能買到的最全,不過——」
說道這裡,他左右瞧瞧,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還有一個地方,賣出的價格,只有平常鋪子裡市價的這個數——」
他在桌子底下,對著寧竹比了一個「八」的手勢。
糧食這種東西,價格基本都是固定的,只有漲,沒有跌一說,能買到八折的糧食,絕對算得上是巨實惠的價格了。
聞言,寧竹頓時來了些興趣,立刻學著他的樣子,放低聲音追問道:「敢問小二哥是哪家的糧鋪?我也想去瞧瞧。不過賣的這般便宜,莫不是有什麼問題?」
「就是這條街最靠尾巴的那家鋪子,沒有名字,店面也小不起眼。」小二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你放心,我老娘都去買過三回了,粒粒飽滿!偷偷告訴你,這是個外來的糧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你要去的話,最好抓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