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過來。」
封炎錯事般垂下腦袋, 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兩人來到客棧後院靠近灶房的位置, 這裡遠離客房, 夜晚鮮少有人經過。
寧竹背靠著廊柱, 雙手環抱在胸前。
「今日出門不順利?」
封炎的腦袋向來簡單, 沒有太多彎彎繞繞, 她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事情能讓他這麼糾結。
聞言, 封炎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怎麼這副表情?還在我房間門口站著不走,到底想說什麼?」寧竹豎起兩根手指,「給你兩秒鐘思考,不說我就走了。」
封炎不知道她說的「兩秒鐘」是多久,不過他也能察覺到寧竹的耐心已經所剩無幾。
他抬起眼:「祝衡關說,你找到了你兄長。」
「是啊。」
寧竹剛點了下頭, 就看見封炎緊繃的下頜微微放鬆了些。
她敏銳地察覺到有些不對, 眯起眼睛:「你這是什麼表情?」
封炎立刻收斂情緒,又恢復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怎麼還戳一下動一下的。
寧竹捏緊了拳頭,指節咯吱作響,語氣十分危險:「有話就一次性說完。」
這吞吞吐吐的臭毛病,早晚得給他改改。
「我……」封炎剛吐出一個字就有些說不下去,左手握著的劍柄都快被他給捏碎了。
寧竹看著他略顯緊張糾結的小動作,想起他方才問的那句話,突然福至心靈。
「等等, 你該不會, 不,是薛志炳, 他該不會根本不知道寧松的消息吧?!」
封炎垂下眼,睫毛的陰影投在臉上,辯解得略顯蒼白:「不是,還在查……」
寧竹真是要被他家父子倆給氣笑了。
難怪路上她怎麼套話都不說,原來是壓根不知道!她也是被封炎這副老實模樣給騙了,居然敢合起伙來誆騙她!
怒火瞬間竄上心頭,寧竹捏緊拳頭,猝不及防地出手。
倒是不至於殺他,可是不給點教訓,她實在忍不下心中那口氣!
……
寧竹最後是手都打累了。
她甩了甩髮麻的手腕,看著單手捂住腹部,嘴角被她打出淤青的封炎。
這小子愣是一下都沒還手,像塊木頭似的站在原地,打人她都嫌沒勁兒,不僅沒有解氣,心中那股火反而燒得更旺了。
「要是我今日沒遇到我兄長,你打算怎麼交代?」寧竹冷聲問道,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意,「還說要跟著我,也不怕我知道真相撕了你?」
封炎下意識抿了下唇,又牽扯到嘴角的傷口,疼得皺起眉頭。
他的語氣很堅定:「我會幫你查的,幫你找到他。」
人打也打了,寧松也找到了,雖然過程與封炎無關,但結果總是好的。
寧竹懶得再跟他囉嗦,轉身就要回房。
可剛邁出一步,袖子就被人輕輕扯住。
她扭過頭,正對上封炎那雙琥珀色的瞳孔,裡面盛著些小心翼翼。
「我還能跟著你嗎?」
寧竹用力拍開他的手,近乎冷酷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不能,我不想把騙我的人留在身邊。」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封炎獨自站在原地,手還保持著拉她衣袖的姿勢。
……
翌日清晨,寧竹睜開眼就看見寧荷正支著下巴專注地望著她。
小傢伙難得不賴床,起得比她還早。
「阿姐早!」寧荷見她醒來,笑得眉眼彎彎。
寧竹撐坐起來,笑著回道:「小荷早。」
寧荷又偷偷湊到她耳邊,小手指了指門外。
「阿姐,他在我們門外站了好久了,一動不動的。」
這個「他」寧竹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她揉了揉寧荷的頭,輕聲說道:「他犯了錯,阿姐暫且不想理他。」
「噢!」寧荷恍然大悟,最後肯定地點點頭,「那肯定是他的問題!我也不理他。」
這副幫親不幫理的樣子,惹得寧竹忍俊不禁。
「好了,起床吧。」寧竹掀開被子,抬手挽起頭髮,「今日帶你上街去逛逛,挑一些喜歡的家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