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竹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她確實跟七皇子有仇,且仇還不小,但她不想被牽著鼻子走。
她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溫家底蘊在那裡,又怎麼會找我一個籍籍無名的人去救人?」
溫策年苦笑一聲:「哪兒還有什麼底蘊可言,溫某如今是朝廷欽犯,連光明正大行走的資格都沒有,倒是寧小姐武藝絕妙,何必妄自菲薄。」
寧竹沒有接茬,而是看向他背後的嘉木和舒滿。
「這兩位的武藝應當也不錯吧?救人想是不難。」
見寧竹提到自己,嘉木終於是忍不住開口道:「那個地方被七皇子把控著,我們實在很難找到機會,如今只能送一個人進去。」
說著說著她聲音就越來越小,怎麼越聽他們越不道德。
七皇子看中硝石礦,連自己都要親自前去,那個地方十分危險,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他們還拿著銀子上門來求人,和把人往火坑裡推有什麼區別……
嘉木和舒滿臉都漲紅了。
他們自認武功不差,可要真的和幾十上百個人打鬥,那輸贏都不用猜,他們恐怕會被剁成肉泥。
來求寧竹的這個事情還是嘉木先提出來的。
她當時想救祝衡關心切,只想著他曾經說過寧竹武功高超,幾十個自己都難成對手,下意識就想起寧竹來了,並沒有思考這麼多。
如今回過味兒來,心中的愧疚感就一陣陣湧上了嘉木的心頭。
「對不起寧小姐,是我考慮欠妥了——」
嘉木的話音未落,就聽見寧竹開口道。
「我答應了。」
「對不起……」嘉木驀地抬起頭來,瞪大眼睛,「啊?!」
溫策年迅速反應過來,他將桌上的盒子往前一推,笑著溫聲說道:
「那就拜託寧小姐了,嘉木和舒滿會帶人同往,沿途所需一應物什、調派人手,但憑你吩咐,無需見外。」
寧竹微微頷首。
事情商議好,直到從寧家出來,嘉木都還沒有緩過神來。
她嘴裡喃喃道:「這就答應了?這怎麼就答應了!?」
舒滿聽見了,撓了撓頭:「答應了還不好嗎?老大終於有救了。」
溫策年在馬車中坐下,撫了撫起了褶皺的衣角。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答應了就是好事,你們一路同去,務必要將衡關帶回來。」
嘉木和舒滿立馬點頭,同時回道:「是,大郎君。」
馬車緩緩動起來,溫策年微微拉開窗,看著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明亮的「寧府」二字,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但願一切順利……
……
另一邊,季元武等溫策年幾人離開後就去關上了院門。
他腳步匆匆的往裡走,聽見卞含秀的聲音從堂屋傳來,比平日高了八度,尾音還帶著微微的顫抖。
「小竹,這事聽起來就很危險,還只能你一個人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你怎麼就答應了!咱們跟他們非親非故的,沒必要趟這一趟渾水,趁他們還沒有走遠,咱們去把定金給他們退回去,咱們家不缺這點銀子……」
寧竹哭笑不得的阻止了要抱著錦盒往外走的卞含秀。
「秀姨,你當我真是為了這點銀子嗎?」
季新桐也勸著阿娘坐下:「先聽聽小竹怎麼說吧。」
季元武跨過門檻,語氣急促道:「我們曉得是因為那個狗屁七皇子,可這讓你一個人去,這分明是往虎穴里闖!咱們可以換個好點的時機,不急於一時。」
季新桐站在他身側,出聲道:「七皇子的行蹤不是隨時都能打探到的,小竹是怕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就不知道在哪了吧。」
寧竹微微點頭,輕聲說道:「就是新桐姐說的這個意思。」
這件是太過危險,眾人難免會有些擔心,不過寧竹決定的事情,一向是沒人能夠阻止的。
最後卞含秀還是放下了那個錦盒,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救人之事緊急,嘉木隔日便來告知寧竹。
「此去有個七八日路程,待明日天亮就出發,城門見。」
寧竹應了下來,送走嘉木後又跑了一趟宗府告假。
這一去還不知道多久能回來,肯定是要耽擱幾個孩子習武的進度。
她都還沒教上一個月,這會兒又要走,還有些愧疚。
今日寧竹來的時候恰好宗明川在府中沒出去,兩人見上了一面。
宗明川衣服上儘是褶皺,胡茬也沒刮,整個人看起來又憔悴不少。
他見到寧竹時,疲憊的眼睛亮了一下,語氣有些愧疚:「你來了,寧荷好些了嗎?」
「沒有大礙了。」寧竹回到,順便就將今天的來意說清楚。
宗明川明顯愣了愣,他倏地站起來:「我不知道祝衡關的事,也不知道策年——」
這件事情他雖然不是故意的,卻還是讓溫策年找上了寧竹。
宗明川擔心寧竹不知道其中的危險,還準備再勸一勸。
反正還沒有出發,反悔也沒什麼,寧竹拿著宗府的俸祿,根本就不缺這點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