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蒼白的孤獨的苦笑,於天青沒有想過會出現了於藏青臉上。
畢竟,記憶里的於藏青眾星捧月,是泥潭裡面唯一一尾彩鯉,自己這樣蝸居在泥巴裡面的鲶魚可望不可得,曾幾何時,於天青想要悄悄靠近,卻被光芒萬丈傷了眼睛。
太多人簇擁著的於藏青,怎麼可能會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呢?
於藏青將他拽下荷塘,月影搖曳,他足尖點著蓮,步步生輝:「外面太排外了,我們是妖。」
於天青發覺,於藏青似乎在竭盡一切勸阻自己趕快離開。
於藏青道:「他們是不是給了你很多妖丹,以前。」
「說只要學習他們的道法,你也能成仙問道是不是。」
可是,「他們是騙子。」
於藏青把自己的手放在後腰那猙獰恐怖的疤痕上:「不會的,我們竭盡全力,也不過是他人的墊腳石。」
於天青傻眼了:「什麼意思?」
「那你呢?叫我離開,你為什麼不離開。」
「我離開不了。」於藏青道:「我走不了了。」
這時候,於天青才看見對方的身體上是密集得叫人心疼的咒枷。
於天青心裡一寒:「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於藏青:「你知道鯉魚躍龍門嗎?」
……
另一邊,
老嫗準備了鮮亮的果子蜜餞,油光水滑的小青菜都是自己家菜圃裡面摘的,用融化的豬油一炒拌點小米椒,就稀罕地不得了。
採蓮村信奉蓮塘里的神仙。
若是問蓮塘里的這大佛到底是什麼神聖。
老嫗搜腸刮肚來了一句:「大概是,龍?」
因為每年悅神都會有一個節目,伶人戲子唱戲,最巧工的小生扮著活神翩然,這齣每年最最盛大的大戲就是:《魚躍龍門》。
老嫗說到這裡,把菜籃子給簡町原放下,好奇道:「那個姑娘呢?」
簡町原:「……」
剛剛被你們的小神仙抓走了。
夜晚漆黑,
辰乙和蕭無役還一人站在屋子的一個角落,只要兩人目光對視,就會變成兩隻互啄的公雞,幸好簡町原一隻手捂了一個人的嘴,叫他們誰還有話說就滾出去吹風。
老嫗抬頭到處去找於天青的蹤跡,有點著急:「那姑娘呢?」
簡町原弱弱:「我也不知道。」
老嫗把籃子一摔:「她一個姑娘家家的不見蹤跡,你們怎麼好意思不慌不忙?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簡町原:「……」
溫已珩:「……」
事實證明,在成為救風塵話本女主角這一方面,於天青就是專業的。
為了把話頭圓回來,簡町原慢悠悠道:「沒有,她剛剛出去了,不知阿婆找她什麼事情。」
「哦哦!」老嫗這才平靜下來,又露出了和以前一樣慈祥的笑容:「倒不是什麼大事,游神祭差一個姑娘祝舞祈福,我看青兒姑娘就品貌端正,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既然她出去了,那我明天再來!」
「唉……」簡町原嚇了一跳,什麼意思,明天再來?那他們去哪裡找到一個於天青給老嫗啊?
還沒有來得及喊,老嫗耳背地邁著歡樂的小碎步離開了。
「你們有誰想去角色扮演的?」
簡町原扭頭去看向屋裡面。
簡町原呷哺一口糙茶,嘴巴裡面甚至還能呸出一口茶梗,這茶糙倒是毫不含糊。見無人搭理,簡町原又道:「現在的問題啊去哪裡給老嫗找一個於天青……」
言罷,簡町原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徒弟:「我看小乙你風姿綽約……」
辰乙打斷他:「滾。」
簡町原:「……」
化形是修仙者的必修之課,雖然小乙還不用易容,但是他相信憑藉徒弟的修為,此事手到擒來。
辰乙叫他滾。
簡町原:「……」
有一種文藝匯演班級出不來節目的沉重感,為了誘惑辰乙,簡町原的好話就和不要錢一樣往外面冒:「小乙那麼慷慨大氣,為蒼生請命,為天下求太平,怎麼可能因為丟面子就拒絕我對不對?」
辰乙皮笑肉不笑:「那師尊你自己怎麼不去。」
簡町原:「……」
他又不是原裝貨,確實不具備化形萬無一失的能力啊。
於是,簡町原道:「我覺得你比較有魅力。」
下一秒,一陣更有魅力的聲音出現了,蕭無役就像是救世主降臨人間一樣,輕飄飄地低頭,附耳道:「那阿簡你覺得我有魅力嗎?」
那雙眼睛裡面滿滿的都是勝負欲啊。
蕭無役袖子往臉上一揚,再回眸的時候已經換上了於天青的臉,身上的銀飾恰到好處,顯得雍容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