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克烈眉頭挑了下。
兩位大臣爭論著,他把頭偏向國王那側,「那個大人這麼『厲害『?您確定她沒有用法術?您在前後派人檢查過聖水晶嗎?」
「聖水晶你的弟弟派人檢查過了,沒有問題。」國王手肘撐在首座椅子的扶手軟墊上,指節頂著太陽穴。
從希瑞克烈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見國王陛下臉上的皺紋,和鬢角的雪白。如果是他的弟弟維律克在這裡,他勢必要孝順又熨帖地表示自己的擔憂和關切。但他是希瑞克烈,所以他淡淡地收回目光,什麼也沒說。
「兩位大人,我想在聖水晶上作假是很困難的,那畢竟融入了來自神界的聖水,更別說是那種規模的水晶簇了。再說即使是她作假,」一個女侍者將端著的菜餚按順序放在希瑞克烈面前,恰好從希瑞克烈的身側經過。他把身體前傾,側頭向她點了點頭表示慰問,一個眼光都沒施捨到她身上,女侍者的動作就開始變得倉促,雙頰薄紅。
雖然,雖然希瑞克烈王子不像維律克王子那樣,俊美到堪比雕塑,又富有雕塑不具備的容色。但是希瑞克烈王子,他能看見她們呀!當他時不時回應她們的服侍(哪怕他對男侍者也這麼做),那的確讓她們感到仿佛被在意和關注。仿佛,與他相愛,是可能的。
即使維律克王子偶爾也會向她們這麼做,可維律克王子仍然是高高在上,觸不可及。只能讓她們仰望。
希瑞克烈就著這個姿勢,手肘壓著桌面,把叉子立在盤子上轉了起來,竟然沒有發出一點尖刺的噪音。
「憑她的手段 她能一個人將摩羅峰的暗黑生物制服,我們最好祈禱她是來自神界的大人。」
「對了 」希瑞克烈打了個響指,他想起一件事,「那個黑眼睛的人,國王陛下,您是否為她提供了聖水?」
後勤大臣立刻派人去問,果然,這幾天給安德魯提供的茶水裡都摻有聖水。雖然聖水的珍稀程度不必贅述,但下面的人著實被安德魯那日耍的一手鎮住了。
這的確很合安德魯的心意,她也完美地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哪怕她使用的不是正統的光明術,法陣也不是白色,很可能被當做異教徒或者暗黑法師追殺。紙包不住火,她來這裡是為了法陣,總不能每次試驗法陣的時候就離開克林堡。總有一天會暴露。所以她選擇了把法陣暴露人前,對於他們這些人,她的法陣神秘,卻更多的是強大。
她承認有賭的成分在裡面。結果是她贏了。很符合她一貫的運氣,命運決斷性的事件她永遠變著花樣地倒霉,細枝末節上老天又肯放她一馬了。跟逗螞蟻似的,一下子踩死反而不好玩,要給它希望,要給它機會,等它每次快要成功,又把它撥到起點。
下面的人不敢怠慢她。聽說神界的神官們餐英飲露,喝的水都是聖水。執事們不敢自作主張,仍然在可調動範圍內給安德魯提供聖水。
「好了,假設她不是神界的,也不會是什麼暗黑生物。」就算他們被騙,就算驚動了神,怪罪下來,就算他們撇不乾淨,依照聖經,他們也不會擔太多責。
還沒來得及商量,關於摩羅峰上暗黑生物的事情,就有人從外面推開門。
兩人侍者推開門後,轉身躬下身子,把厚實的嵌有細碎明光石的鑲金大門從兩邊拉住。一個披著白色連帽披風,戴著兜帽的人一邊走進來,一邊放下兜帽解下披風遞給身後跟著的侍者。
她的帽檐和披風邊上都滾著銀白色的光明法文,解下後露出裡面的黑色絨質長裙,樣式上和貴族女眷的服裝一致,又在細節上作了區別,例如肩上金屬質地,像護甲一樣的華麗墜飾。
「抱歉,原諒我來遲了。」誰讓臨時做個披風,改個衣服要花這麼大功夫。
圍坐在長桌邊的人們才回過神來,以國王為首,紛紛接連站起。除了國王對面留給她的位置,整個長桌圍站著人,強烈的肅穆氣息和壓迫感一下子彌散在空氣中。
安德魯進門的那一刻,在座的人們都以為神祇降臨。無論他們是否注意到,披風上造成這一現象的光明法文,他們都無不在心中更加篤定她神界來者的身份。
玫拜手裡抱著安德魯的披風,昂首挺胸,揚眉吐氣,心情萬分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