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莫要再與她糾纏不清,你若捨不得割捨,阿瑪今日替你清理門戶。」
「汗阿瑪息怒。」胤禛意識到汗阿瑪口中的清理門戶,就是殺死他此生摯愛。
「汗阿瑪,她已有孕在身,可否寬恕她?」
「哦,李德全,你帶著太醫親自將人帶來,若她當真有孕,待產子後再處死。」
「汗阿瑪!兒臣求您饒恕她可好?她只是佟家的棋子而已,兒臣還需利用她制衡佟家。」
康熙帝忽而輕蔑嗤笑:「胤禛,佟家已是強弩之末,無需你費心制衡。」
印象中,這是四子為那女暗衛第二次忤逆他的聖意。
他不能讓最優秀的兒子折在佟家的陰謀詭計中。
「那女暗衛今日必須死。」
呂雲黛被李德全領入養心殿,竟看見四爺正匍匐在康熙爺腳下。
「胤禛,去吧,殺了她,用她的血,來給傳位詔書染紅綬璽。」
康熙帝輕抬手間,梁九功將一條白綾捧到雍親王面前。
「兒臣..遵旨。」
胤禛深知今日再無任何轉圜餘地,汗阿瑪方才那句話,就是讓他用摯愛的命,換太子之位。
呂雲黛從未料到死亡來的如此突然。
此時她緩緩曲膝跪在地上,閉上眼,仰頭等待那根白綾扼住她的脖子。
早知道今日會橫死紫禁城,她就該好好與親朋好友道別。
冰冷的白綾纏繞在她脖頸之上,她嘴角浮出解脫的微笑,閉著眼始終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白綾漸漸收緊,她甚至不曾掙扎半分,只坦
然擁抱死亡。
她已然習慣被放棄,今日將是她此生最後一次被人放棄。
倏地,耳畔傳來男人染著哭腔的祈求:「汗阿瑪,若太子之位需用她的血綬璽,兒臣..兒臣願放棄。」
「兒臣不願當儲君!兒臣不願!」
咚地一聲悶響,呂雲黛驚愕不已睜開眼,竟瞧見那人跪在她面前,將她緊緊的護在身後。
「汗阿瑪,她畢竟是弘暉和弘時的親額娘,兒臣雖很想要皇位,但更不能讓孩子失去額娘。」
「汗阿瑪,兒臣不孝,今後定為新帝馬首是瞻,殫精竭慮為肱骨輔臣,求汗阿瑪成全。」
此時那人磕頭如搗蒜,他那般高傲之人,竟如喪家犬般卑微的磕頭,他磕的很用力,甚至額頭都磕出血來。
呂雲黛愣怔許久,才意識到四爺選擇了她。
愛恨交織往復,仿佛在凌遲她,她還不習慣被人堅定選擇之後,瀰漫周身的狂喜與震顫,甚至惶恐不安的屏住呼吸。
她回到他身邊,是在算計著殺他的,可他偏偏讓她愛上他。
原來他是愛她的。
呂雲黛忍不住潸然淚下。
他為何不選皇位,他該選皇位的,他那般嗜權如命之人,若失去權勢,定生不如死。
他怎麼能死!他不能死,他的餘生必須孤獨且萬歲的獨活著。
呂雲黛咬牙抓住脖頸兒上鬆開的白綾,使勁絞緊。
「王爺,奴才願意赴死,別跪了,別求了...」
力道迅速收緊,她痛苦張大嘴巴,待看到他滿頭的血跡之後,她不再本能的掙扎,而是選擇死死咬住牙關,更快瀕死。
眼前漸漸因為極端的窒息而變得模糊不清,合眼那一瞬,她看到那人滿眼驚恐悲痛的擁緊她。
狂亂的心跳聲不絕於耳,仿佛已然躍出他溫暖的胸膛。
....
呂雲黛甦醒之時,發現自己竟身處陌生之地。
「哎呀,六子,你可算醒了,還覺得哪兒不舒服嗎?」蘇培盛捧來一盞溫茶。
「王爺..」呂雲黛被自己異常沙啞的聲音嚇著了。
「蘇哥哥,王爺現在在何處?這是哪裡?」
脖子上傳來一陣鑽心劇痛,她輕撫脖子,不用看就知道脖子上有勒痕。
她心存死志,對自己毫不留情,若非四爺及時制止,她早就用白綾勒斷脖子。
「王爺在書房內面壁思過,需滿三個時辰才能離開,這是獅子園。」
「康熙爺令王爺在獅子園內靜思己過。」蘇培盛欲言又止。
他掙扎許久,並未將康熙爺下旨讓四爺想清楚錯在哪之後,方能離開獅子園一事,告訴暗六。
四爺素來謹慎,從不行差踏錯半步,唯一的錯漏,只有暗六。
她是四爺此生唯一的罪與罰,四爺若殺了暗六,就能以皇太子的身份走出獅子園。
真真是造化弄人,暗六竟然成為四爺奪嫡之路最後一塊致命的絆腳石。
蘇培盛欲言又止看向六子,六子那般聰穎,豈會不知他話裡有話。
呂雲黛聽懂了蘇培盛的言外之意,四爺唯一的錯誤,就是她。
腦海里迴蕩用她的血綬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