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他聽到那老婦人憤怒到極點的聲音傳來:「來人,把這個擾亂儀式的雜交體扔出去!」
三幸罵罵咧咧的被扔了出去,他似乎在掙扎,嘴裡不停地喊著:「你們這群傢伙,放開我!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但他的反抗並沒有什麼用,很快就被人粗暴地扔了出去,那落地的聲音讓童懷都忍不住為他疼一下。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老婦人轉過身來,看著他的方向,在他以為那眼神是在看自己時,老婦人輕飄飄地說:「開棺,行拜禮!」
童懷立馬聽到有人上前來撬棺材,心頭一驚,連忙挪動著想把蓋頭蓋上,可他雙手皆是被竹篾捆綁著,根本動彈不了。
那棺材板被緩緩打開後,他也沒能蓋上蓋頭。站在他旁邊的一位喜娘「哎呀」一聲,道:「蓋頭怎麼掉了,多不吉利啊!司娘,這該如何是好?」
司娘就是剛剛點燭的老婦人,她臉色灰白如紙,頂著一雙渾濁到發白的眼睛,死死地站在他棺前俯視著他。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靈魂,讓童懷不禁打了個寒顫。
司娘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說道:「先把他扶出來。」
童懷被喜娘扶出棺材,才發現每個棺材前都站著一個人,除了他的棺材前,一個人也沒有。
而和他們失散的滿白、蒼年、齊雨、戰渺四人也在其中。正站在剛剛發生混亂場面的地方。
當然,他們是在柳生行列,是新郎不是新娘。各個都穿著一身男式喜服,那喜服穿在他們身上,顯得有些滑稽。
五雙眼睛對上的瞬間,全是不可思議。
滿白看著他,嘴巴微張,似乎想要講話,可又生生把話咽了下去。然後童懷就看見那四人全部轉頭的轉頭,低頭的低頭,憋著笑就是不看他。
童懷突然反應過來,他身上還穿著女式婚服!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場合被下屬全部看到了!他尷尬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無奈之下,他只能尷尬地低頭咳了一聲,試圖緩解這無比尷尬的氛圍。
司娘緩緩地杵著拐杖走到童懷面前,用沙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廟宇中說:「新婦蓋頭在洞房花燭夜之前掉了,那就說明這莊婚姻不受祝福。可你也沒有郎君,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沒有郎君卻能走到這裡的人。既然這樣,那就舉行採花山,誰能搶到最高的一盞花燈,誰就為你的郎君,如何?」
童懷聽著自己的婚姻就這樣被草率地定了下來,心中一陣無奈,忍不住說道:「既然沒有郎君我不可以自己嫁自己嗎?為什麼非要為我擇一位。」他實在不想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被安排一場荒唐的婚姻。
司娘那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童懷,冷冷地說:「雖然你為人,可是在這裡你就要遵守這裡的規則。你既然選擇了走過紅街,擇了花燈過了蓮池,那這親就非成不可,沒有反悔的道理。」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
滿白四人看著他,眼神中透露出詢問的神色,似乎在問是否要動手。童懷用眼神制止了他們,畢竟現在情況複雜,烏庸還沒有找到,陰陽章也沒有消息,就連房冥也沒了蹤影。再得罪這裡的人,他們可能真要被趕出交崖澤了,到時候還怎麼找人。
司娘轉過頭,對著喜娘喊道:「喜娘,準備花山採花燈,誰先搶到了花燈,誰就是這位荷生的郎君!」
喜娘一聽,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請了一禮,喜滋滋地應道:「明白。荷生,請跟我來吧。」
童懷全身被竹篾捆著,用力掙扎了幾下,那竹篾卻紋絲不動,他還沒弱到連這區區竹篾都掙脫不開,定是被下了符。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跟著喜娘向那婚樓走去。出門時,三幸正蹲在牆角畫圈圈,看到他出來歡快的跟在他屁股後面。
完全沒有剛剛被人扔出大門的樣子。
童懷邊走邊問三幸:「你剛剛找到誰了?」
三幸咧嘴笑得開懷,道:「沒有,認錯人了而已。」
「沒有找到你還這麼高興?」
三幸反駁道:「你管我。」
童懷不理他了,走到婚樓上,往下看去,樓下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妖、鬼,甚至還有幾個人。
仿佛自己是要拋繡球招親的人,而下面的人是搶親的。
那些妖鬼形態各異,有的甚至連形都沒完全化,頂著慘白的死相和奇形怪狀的妖身,嘴裡留著口水,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貪婪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童懷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荒誕的世界中。
有鬼道:「這還是第一次遇上不靠花燈判緣牽線,靠搶媳婦兒的,搶到真能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