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魁自從房冥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踏足過巫族人的地盤,兩人都是能遠離就儘量遠離,除了和蒼年有一些交集,對其他的事情再不清楚不過。他本以為他會再一次見到他初化為人時那熱鬧非凡、充滿生機的交崖澤,可怎麼也料不到,等待他的不是那熟悉的熱鬧人群,而是一幅腥臭難聞、血肉橫飛的恐怖場景。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那刺鼻的氣味直衝他的鼻尖,他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遏制不住地乾嘔起來。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具具屍體,鮮血匯聚成了一條條暗紅色的溪流,在土地上肆意流淌。那些屍體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肢體殘缺不全,傷口處的皮肉外翻,露出慘白的骨頭,讓人毛骨悚然。
司魁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牙齒也在咯咯作響。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怎麼好好的人就這樣在一夜之間全死了。他的目光在這些屍體之間游離,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解。
「蒼年……蒼年會不會也……」這個可怕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瞬間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蒼年也是他的朋友,他怎麼能不擔心。
「蒼年!蒼年」他的眼神充滿了慌亂和絕望,邊跑邊喊,聲音已經變得沙啞,卻依然不肯停歇,每翻開一具屍體恐懼就加深一分。
就在司魁滿心焦急地四處尋找蒼年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滿心歡喜,以為那是蒼年,可定睛一看,卻是蒼豐。此時的蒼豐渾身污漬,身上的泥水、血漬混雜在一起,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狀若癲狂。
司魁輕聲喊道:「蒼豐?」
蒼豐的表情狠厲至極,雙眼布滿血絲,似看厲鬼一般惡狠狠地瞪著司魁,聲嘶力竭地喊道:「我們沒有錯,沒有錯!他們本來就活不長,為什麼不直接把鮫珠給我們,我們明明是在救人,不是殺人。我們沒有錯!」
司魁被蒼豐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弄得一頭霧水,完全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滿心擔憂地問道:「蒼年呢?你弟弟呢?」
蒼豐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絕望和悲憤,隨後他死死地盯著司魁,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就是一個叛徒!叛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天天偷偷出去找你。都是你們,明明我們可以安安靜靜地生活在這裡,都是因為你們打亂了我們的生活!就因為幾個赤魚人就要屠我族人,憑什麼?!」
司魁滿心都是疑惑,眉頭緊皺,喃喃道:「你說什麼?什麼赤魚人,又是誰屠你族人?」
蒼豐仿佛被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態度徹底惹怒,直衝沖地吼道:「還有誰!屠我族人的不就是你們!房冥帶著人來屠我族人,你現在又假惺惺地來這裡做什麼?!」
司魁聽到這話,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隨後滿腦子都是「房冥殺人了」這句話。這句話像一道魔咒,念經一般不斷在他的腦子裡重複衝擊著。
他只聽到自己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蒼豐對著他繼續惡毒地詛咒道:「我詛咒你們相愛相殺,不得善終!」
司魁不想再聽身后蒼豐的詛咒,他的心中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找到房冥,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腳步虛浮,漫無目的的遊蕩在這片充滿血腥和死亡的土地上。
第79章 第一次回憶2
司魁始終牢牢記得, 房冥曾經向他透露,自己來到交崖澤乃是為了尋覓一樣東西。可房冥卻從未言明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他四處尋覓房冥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無奈之下, 他只能落寞地坐在那被血水浸染得通紅的溪邊。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他呆呆地坐著, 腦袋裡一片空白, 滿心的疑惑讓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手上是那條還差一顆魚骨瘤就能完成的骨瘤鏈。他喃喃自語道:「還差一顆。」
隨後竟縱身跳入那通紅的溪水之中。沒有蒼年在旁協助, 他在水中艱難地摸索了許久。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他才終於找到一顆殘缺不全的骨瘤。他用植物莖細心地搓成小條,將骨瘤串了起來。
一向怕黑怕鬼的他,沿著那漆黑一片的森林,慢悠悠地朝著他和房冥的家走去。
或許是因為心裡裝著的事太多,司魁走岔了路竟也沒有察覺。等到他有所反應時, 才驚覺自己已然置身於一片荒涼的墳地之中。四周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哀嚎聲, 令人毛骨悚然。
只聽得有人說道:「房冥!難道你忘了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你忘記你身上的責任了嗎?要不是樊來突然消失, 我還真發現不了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