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沈宗野安排人演的戲。
沈宗野神色複雜,安慰:「哥,你沒事的,國內沒有肝。源咱就去國外,總能好。」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姜義說:「乾爸,既然你認我這個兒子了我就是你兒子,我現在就出境,我去給你找肝,我不信我救不回你!但你不能信這個,誰他媽信迷信這套,他就是個嬰兒,他死十幾年了,已經成灰了!」
老萬不理睬姜義的狂躁。
沈宗野點點頭,讚許地看姜義。
他的喜悅隱藏在心間,心臟每一下有力的跳動都是為這個結果的歡呼,可他抿著薄唇,一言不發地難過。
沈宗野拿捏了人心,這個局姜義不會入,正常人也不會信,可瀕死的老萬信。
生命倒計時敲著痛苦的鐘聲,癌細胞吞噬盡健康的軀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摧毀老萬這個罪惡的人僅存的理智。所以沈宗野勝了,他拿捏的是人心。
姜義幾乎憤怒得快跳起來:「我不去!我這一去如果有什麼意外,被人發現了,那就是把咱那點事全翻出來了!你想過沒有啊?乾爸你清醒點啊!」
老萬就快死了,他怎麼在意會不會被發現。
他坐起來,虛弱地笑,即便消瘦,發黃的眼睛裡依舊透著毒販的陰狠,他說:「我把我一半的錢都給你,人手也給你,我走了我的盤子都是你的。」
「我不是說你對我不好!我就是你兒子,我把我肝給你啊,走,去醫院做配型!」姜義激動地說起來,他瘋狂地阻止老萬犯這種低級的錯誤,瘋狂到脖頸通紅,抓起床上的金條狠狠往地上摔。
沈宗野作為一個中間人,勸著老萬冷靜,勸著姜義熄火。他做著一個公證的判官,分析利弊,不贊成老萬的做法,一會兒又告訴姜義要尊重老萬的情緒,養病的人情緒才是良藥。
這事僵持了三個小時,最後是姜義瘋狂砸金條金磚,摔門去廚房拿刀要割自己的肝。沈宗野勸著,那刀不長眼,劃到他手臂,灰色襯衫頃刻就被冒出來的血染出一團血印。
老萬這才憤怒地掏出枕頭下的槍,消音槍一把穿過姜義頭頂,子彈打穿牆壁,白色的牆皮瞬間飛濺。
姜義停下來,紅腫著眼睛流眼淚。
老萬也眼眶通紅,喊沈宗野先走。
沈宗野這才離開,什麼場面話也沒再說。
他知道老萬心意已決。
他坐上車,謝天明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沒事吧?」
「你看到了?」
「窗簾擋著我看不清楚,姜義拿的是菜刀?你沒被誤傷吧?」
「破了點皮。」沈宗野撩開襯衫衣袖,血染紅了一大片,他點開免提。車上備了簡單的醫藥包,他用碘伏擦傷口,找出一張創口貼,但傷口跟創口貼一樣長,中間那塊根本粘不住。
謝天明知道他嘴裡沒真話,也只能讓他真傷到了就去處理好傷口,他今晚要繼續盯著了。
……
沈宗野開車回了公寓。
梁然沒想過他會過來,她的臉上有些意外,有些驚喜地衝到門口笑起來,勾住沈宗野脖子。
沈宗野扭頭避開梁然的呼吸,低頭換鞋。
梁然勒到他手臂時,發現沈宗野很輕微地皺了下眉。
她問:「你好像有些不舒服?」
「幫我把醫藥箱拿過來。」
「你受傷了?」梁然著急地問,焦急的眼神去找他傷口,知道他穿著外套她看不到,她也沒多耽擱,直接轉身,「在哪裡?」
「柜子第二扇門打開,藍色藥箱。」
沈宗野走去沙發坐下,脫了黑色外套挽起襯衫袖子。
梁然提著藥箱過來,腳已經恢復了大半,一點點疼還能忍耐,她看到襯衫上那塊血跡時,心裡是快意的,仇恨被短暫地沖刷,像浪潮又洶湧地不斷翻滾。
但她清楚再洶湧的潮起潮落終將要平息。
她蹲在沈宗野身前,小心地為他處理傷口。
傷口有六七厘米寬,這麼多血應該是傷得很深,但皮肉已經黏合成了一條血痕,應該是沈宗野按壓過傷口。看起來他有很豐富的處理傷口的經驗。
將藥上好,紗布纏緊,梁然抬起頭:「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大魚拿菜刀砍你了?」這句話雖然是玩笑,但她眼睛裡只有緊張和擔心。
沈宗野嗤笑:「這傷口很像菜刀砍的?」
「這麼長,我問你嘛。」
「大魚不敢拿菜刀砍我,別人砍的。」
梁然愣住,嚇了一跳:「怎麼會這樣?報警啊!人在哪,我去給你要個說法!你這是去做什麼了?你昨天還好好的。」
「犯不著,我勸架被誤傷的。」沈宗野淡淡帶過,「朋友吵架,我在邊上順手拉架。」
「誰家吵架動菜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