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到眼中有過淚水痕跡。
他的眼眸里只有恣意的冷,像寧城那樣,他們防備彼此,各自扮演著虛假的時候。
他說:「怎麼樣,跟以前沒差別吧,徐川看不出來吧?」
梁然也輕輕挑起眉:「壞得很,像個暴徒。」
「那就好。」
沈宗野起身:「我走了,你今天還上班嗎?」
「要上班吧,畢竟我很熱愛工作。」
沈宗野點了點頭,輕輕笑起。
他們像在每一個尋常的日子,說著最尋常的話。
「這個給你。」梁然遞給沈宗野一支鋼筆。
是一支精緻的銀白色派克筆,殼子上有Forever的英文刻字。
「這是陳瀝周送給我的,希望對你有幫助。」
梁然走到沈宗野身前,目光像從前那樣清冷平靜,她想分別的時候留下她好看的一面,她笑著拿出她一直藏在保險柜的寶貝。
她的平安符。
「這是我媽媽以前給我請的,很靈驗的。」
黑色皮繩上掛著一塊桃木雕刻的平安符,看起來樸素得完全不值錢的樣子,但對梁然來說它格外珍貴。
沈宗野說不要。
梁然無奈笑了笑:「我媽媽走後我就覺得沒資格再戴了,但我覺得它很珍貴,我想把它給你。小時候我經常感冒生病,有了這個平安符後還真不感冒了,所以我覺得它會有用。你戴上它,我才會安心。」
沈宗野喉結微動,最終還是任梁然將平安符戴在了他脖子上。
「如果想我的時候就看著它吧,看著它就是看見了我。」
「好。」
梁然環住沈宗野的腰,靠在他胸膛里:「你是不是喜歡我穿藍色的裙子?」
「喜歡。」
「那我們做個約定吧,等你回來那天我穿藍色的裙子去接你。」
沈宗野笑:「如果是冬季呢?」
「要這麼久嗎?」梁然有些失落,語氣還是裝作很輕快,「那我到時候也穿藍色的裙子。」
「好。」沈宗野將頭埋在梁然的頭髮里,好久之後,他沉悶的嗓音才終於低低響起,暗啞,緊澀,「梁然,我要走了。」
「嗯。」
梁然鬆開了手臂。
沈宗野轉過身朝門外走去。
他關上了房門。
梁然聽著這道聲音,壓抑的不舍終於還是控制不住,她渾身顫抖,眼淚奪眶湧出。
她打開房門追了出去,衝出電梯時,沈宗野竟在樓下大廳里。
四目相對,他無奈地笑了。
他張開手臂,梁然撲到他懷裡。
「沈宗野,你答應我的要好好地回來,你不要逞強,你學著何哥,遇到不好的就溜,你像何哥為陳慧考慮那樣,為我考慮一下,就這一次就好。」
「沈宗野,我已經沒有媽媽了,沒有爸爸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門外陽光熾熱,無數的光涌落進來,徹底照亮梁然的心。
那些她以為只停留在淺薄的關係上就會很完美的感情,終於在沈宗野真誠又熾熱的愛意里被他穿針引線,縫進她平靜無波的光陰,在心臟築起漂亮的堡壘。
「沈宗野,我不要你成為英雄,你要活著回來。」
淚珠順著沈宗野挺拔的鼻樑滾落進梁然的頭髮里。
他說:「好,我答應你。」
沈宗野走了。
修長卓立的身軀穿進門外的光里,只餘下梁然眼底一個漆黑的、漸遠漸無蹤的影子。
梁然沒有再去上班。
她一向是個把事業看得那麼重要的人,今天,她破天荒關了手機。
她留在沈宗野的房子裡,床單、地板、沙發……四處凌亂。她收拾著殘局,她打開沈宗野上過鎖的抽屜,他的情侶戒指、沉香手串,她買的昂貴的手錶,都被他妥善存放在這裡。
她打開他的書房,去看他的勳章,警徽,獎盃。
她從前很少關注沈宗野的這些東西,她才發現他拿了這麼多二等功,這麼多獎章。
但是沈宗野的家裡沒有一張照片,梁然很想看到他的照片,她又打開了手機,翻著相冊里他們在一起時拍的照片。
梁然才發現,原來她竟拍過沈宗野好多回。
他們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影時,落地窗外下著雨,他們互相靠在一起,她總是時不時拿起手機回復一下工作群里的消息,然後心血來潮點開相機拍下他們的自拍。
沈宗野有些慵懶地垂著眼眸看鏡頭,在發現她笑起來時勾起了薄唇。
還有沈宗野照顧葡萄時,梁然在旁邊拍下他和葡萄的照片,小白貓懶洋洋地躺在地毯上曬著肚皮,沈宗野側臉浴著光,薄唇帶起淡笑。
還有她感冒吊水那次,沈宗野給她辦理了VIP病房,小小的感冒他居然格外上心,凌晨太累了時才靠坐在沙發里睡著了。梁然醒過來,笑著拍下這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