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溫遠惦記著她腳疼的事,蘇梨上台的時候,順勢扶了她一下,直到看見她站穩,才重新拿起麥克風:「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個大家庭,歡迎小雪的加入。」
「說完了嗎?是不是該輪到我了?」蘇梨站在蘇溫遠旁邊,而她另一邊站著的是一臉欣喜地看著她的蘇媽。
蘇溫遠二話不說,將麥克風遞給了蘇梨。
白雪仍然維持著笑容,只是那笑意難以及其眼底。
特意搬了張椅子坐在台上的奶奶自然是看不得白雪受氣,立即出聲道:「晚會是有流程的,既然你沒有參與這個流程,就不應該貿然干涉。」
這句話讓台下出現了一些騷動。
「放心,我講幾句話就撤了,你們接下來想講多久就多久。」蘇梨微微偏頭,俯視著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家,艷麗的眼尾輕輕勾起,「多虧了奶奶告訴我身世,不然我也不會發現,原來我並沒有那麼需要親情,你們愛把誰當女兒當女兒,這些我一點都在乎。」
她接受了自己是個孤兒的那天,也就接受了不會再得到父母的愛這個事實。
「小妹。」蘇溫遠抬手按在了麥克風上,打斷了蘇梨的話,「不是所有的親情都得靠血脈才能維持,對於我來說,你就是和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妹妹,永遠都不會變。」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們的氣,但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們的女兒,都是蘇家的一員。」蘇媽似乎早就想好了說辭,也隨之開口說道,「之前奶奶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這個晚會除了歡迎小雪,也是想告訴你,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我們之間的親情永遠都沒辦法割捨掉。」
「放心,奶奶不會再說那些話了。」蘇爸緩聲道,「以後,你還是蘇家的女兒,只不過是換了個身份陪在我們身邊。」
奶奶明顯想說話,但又迫於蘇爸給她施加的壓力,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蘇梨有些莫名。
那天晚上,他們其樂融融地吃著團圓飯,將她視作外人,排斥在外,如今卻又轉了口風說起了親情。
人怎麼能這麼善變呢?
可他們至今也沒有問過她傷不傷心,難不難過,有沒有去見過親生父母的墓,甚至連親生父母的名字,都是她自己從墓碑上得知的。
他們口中的親情,更像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
無論原因是出在她心中對他們的既有成見,還是心裡那些無法放下的隔閡所造成的偏見,現在的蘇梨確實聽不進
去他們的話。
「這些話以後還是少說吧,我不想聽,白雪估計也不愛聽。」蘇梨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還是她主動提起了被人遺忘的主人公。
白雪有些訝異地看向了蘇梨,像是不能理解她的所作所為。
「很感謝蘇家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不僅沒有將我逐出家門,還願意收我為養女繼續在蘇家生活。」蘇梨撥動了一下垂在臉頰邊的碎發,眉梢微揚,唇邊泛起的笑意粲然明媚,整個人顯得光艷照人,落落大方,「非常感謝,我很開心,也很歡迎白雪的到來。」
「好,我講完了。」蘇梨將麥克風歸還給怔愣地看著自己的蘇溫言,她的視線卻是投向了目瞪口呆的老人家,「沒有干涉你們這個晚會太久時間吧?你們繼續講你們的,我先走了。」
蘇梨憑藉一己之力,打亂了整個晚會的節奏。
台上的人和台下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只餘下不可置信的凝視。
蘇梨走下台的時候,從人群里一路擠到前排的季辭正站在台前等她,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離開了庭院。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如此的始料不及。
蘇梨打算和蘇家劃清界限,而蘇家想挽留她,以養女的身份繼續庇佑她。
真假千金已經不重要了。
蘇家的態度很明確,無論蘇梨的身上是否流著蘇家的血脈,他們都還是一如既往的把她當作女兒看待。
林璇和陳明越看著季辭牽著蘇梨往外走的身影,同時嘆了口氣,心情一時間很複雜。
李思琪憤憤不平,盯著蘇梨離開的地方看了很久:「可惡,給她裝到了。」
「說真的,我還挺喜歡蘇梨的,很有個性,還很灑脫,伶牙俐齒的小姑娘。」李思彤摸著下巴,悠悠感慨了一句。
李思琪頓時收回了視線,改為盯著李思彤:「姐!你怎麼還誇她呢?」
「這不是事實嗎?」李思彤反問。
李思琪哽住,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去看宴之哥哥的。」
「嗯,我記著呢。」李思彤其實壓根就不知道江宴之有沒有離開,神色不變地找了個藉口,「他在休息,晚點帶你去。」
李思琪狐疑地看了李思彤好幾眼,終於是不情不願地安分了下來:「好吧……」
***
另一邊,蘇梨被季辭塞進了跑車的副駕駛。
「幹嘛?」蘇梨疑惑。
「我知道你來參加這個晚會就是為了上台講幾句話,走個過場。」季辭一邊說著,一邊發動車子,「既然講完了,就該去放鬆一下,不是嗎?」
蘇梨忍不住笑了:「行嘛,還挺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