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庭洲?」蘇梨見他不說話,湊過去追問,結果他低著頭就往前走。
蘇梨頓時皺起眉,罵了句:「你有病啊走那麼快。」
許庭洲倒是慢慢放下了腳步,對於她說的話,一句怨言都沒有。
「扶著我,帶路。」蘇梨惡聲惡氣。
許庭洲抿著唇,眼睫灑下的陰影像濃霧一般蓋住了他的眼眸:「……對不起。」
「道什麼歉啊,反正疼的又不是我。」蘇梨低頭看了眼許庭洲腫了一圈的腳踝,心情很複雜,「許庭洲,我真的很佩服你。」
許庭洲低垂著眼睫,默不吭聲地抬手搭上了她的肩,難得主動和蘇梨產生肢體接觸。
蘇梨訝異地看了眼許庭洲,微微揚起眉,語氣漸漸恢復正常。
「哼,算你識相。」
夏日的黃昏異常溫柔,晚風也比往常更加熾熱。
許庭洲家住在一個略顯擁擠的老式小區里,沒有電梯,不過還好他住在三樓,不算特別高。
家裡很整潔,房屋面積不算很大,兩室一廳,一進門就是電視櫃,但是看著不擁擠,井井有條,整體的搭配很溫馨,看著很舒服。
許庭洲一進屋,就杵在門口站著,像門神一樣沒有任何動靜。
和蘇梨的家世相比,他這種人簡直就是社會最底層的草根。
她或許根本想像不到,會有人住在這麼擁擠狹窄的房間裡……
蘇梨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一進屋看到有沙發,徑直走過去坐下。
「許庭洲,你過來。」
和她的落落大方相比,許庭洲更像是第一次來訪的客人。
他拖著腳步來到蘇梨面前,沙發很窄,是那種單人坐有空閒餘地,兩個人坐倒也能勉強擠下的寬度。
蘇梨拉著許庭洲在身邊坐下,不顧他瞬間想要起身的反應,抬手搭在他的腿上,瞬間扼制住了他所有的舉動。
「你現在塗藥,我看著。」蘇梨一邊說著,一邊將袋子放在許庭洲腿上,在裡面來回翻動,「啊我記得這個是塗的……咦怎麼還有繃帶?哦好像是塗完藥用的……這好像是噴的?」
許庭洲微微偏頭,徵詢蘇梨的意見:「那我先看下說明書?」
蘇梨尷尬但不失禮貌地笑著點了點頭。
許庭洲塗藥,她也不用上手幫忙,就開始沒話找話:「你是和父母一起住的嗎?」
許庭洲神色微變,聲音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嗯。」
蘇梨問了些雜七雜八的問題,許庭洲倒是沒有不耐煩,都一一回答了。
看到許庭洲塗完藥,蘇梨頓時拿出了手機,發出擲地有聲地兩個音:「拍照。」
……原來她還記著呢。
許庭洲沒想到最後的合影地點是在自己家裡。
本來就擁擠的沙發,蘇梨還非得貼上來,綿軟的觸感仿佛要穿透衣衫徑直漫開,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在肌膚上
激起起一陣酥癢的熱意。
許庭洲閉了閉眼,眼睫顫動,放在膝上的手緩緩收緊,難以平息胸腔里燥熱的心緒。
蘇梨毫不自知,比了個大大的V抵在他的臉頰邊:「來,看鏡頭。」
許庭洲渾身緊繃,面上的神情分外凝重,仿佛鏡頭外有人在脅迫他一樣。
蘇梨倒是笑的很燦爛,眉眼彎彎,毫無陰霾,和許庭洲形成極大的反差。
連拍了好幾張,蘇梨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嘀咕道:「還真是冰山臉啊……一點表情都沒有。」
她滑動著屏幕,觀看兩人的合影,心中突然湧起一個念頭,頓時放下了手機。
許庭洲還以為結束了,一偏頭就看見她取下了頭飾,轉而戴在了他的腦袋上。
蘇梨笑吟吟地按住許庭洲抬起的手,將他的手牢牢扣在自己手心裡:「不准摘。」
「……」許庭洲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他微一點頭,竟開始感到習慣了,「好,我不摘……你先鬆手。」
「不錯,這頭飾就很適合你。」蘇梨鬆了手,然後又貼了上來。
和蘇梨擠在沙發上拍照的每一分每一秒,對許庭洲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他上一秒在想為什麼會買這麼窄的沙發,下一秒就在想蘇梨為什麼這麼瘦又這麼軟……
熱氣升騰,思緒也昏昏沉沉的,完全不記得最後他們拍了多少張合影。
結束的時候,許庭洲抬手覆在了熱浪翻湧的臉上,試圖降溫,感覺命都要沒了一半。
蘇梨一邊站起身,一邊將滿意的照片通過微信發給了許庭洲:「合影我發給你了,記得保存。」
「嗯嗯。」許庭洲連聲應道,完全沒注意她到底在說什麼。
「不許亂動,不許亂跑,頭飾就當送你了。」蘇梨收起手機,看了眼不知為何捂著臉的許庭洲,特意說了句,「許庭洲,我要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