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漣漣的少年情緒逐漸失控,說話間越貼越近,直到整張臉都貼上她的頸肩,大片淚水浸濕了她的衣領,冰涼黏膩的觸感並不好受。
沒有得到回應,他好像哭得更厲害了,整個人就像只受了傷的小動物一樣拼命往她身上蹭。
蘇梨整顆心也變得濕漉漉的。
是啊,他在賀川那裡遭受了非人的對待才會變成這樣……
之前的事,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為之。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
愧疚與心疼慢慢侵蝕她脆弱的心房,頃刻之間,就將她剛建設好的心理防線全部瓦解冰消。
她抬起手輕輕拍打他單薄的脊背,柔聲細語地安慰他:「我知道的,不怪你……我沒有、沒有害怕你……時戚,你別難過了。」
「謝謝你……能夠接受並且原諒變成這樣的我。」
他的聲音仍帶著濃濃哭腔,垂在兩側的手慢慢搭上她的肩——於是這漸漸變成了一個擁抱。
滿臉淚水,模樣可憐的少年感受著頸側溫度,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笑的愉悅而滿足。
室內明滅不定的光線落在他半邊側臉上,那被淚水浸濕的笑容在光影交織下顯得格外陰森詭異。
真好騙呀,小笨蛋。
那串梨花手鍊最終還是由時戚為蘇梨親手戴上。
戴上之後,他破涕為笑,哭得發紅的眼尾往上揚,綻開盈盈笑意:「梨花果然很適合你。」
他稍一停頓,收斂了些微笑意,低聲詢問:「……你喜歡嗎?」
「喜歡。」蘇梨輕輕點頭,眉眼彎彎,抬起手腕來回打量,翠綠的葉子輕輕搖曳,像富有生命一樣,「很好看。」
時戚認真凝視了蘇梨一會兒,確認了她沒在說謊應和自己,真實地鬆了口氣:「那就好。」
「時戚。」
蘇梨忽然側過臉望向時戚,抬起的手慢慢垂下,梨花手鍊垂落至手腕,吸引著時戚的目光不自覺飄過去——細細的,像鏈條一樣拴住她瑩白細嫩的手腕。
「我們還會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對嗎?」
她眨巴著清澈湛黑的杏眼,說出來的話也是尤為單純天真。
時戚自然不會讓她的希冀落空。
他微微笑著,眉眼溫和,嗓音輕緩的像陣風:「當然。」
「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一字一頓,咬著字音強調。
***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形形色色的人群,為神色各異的人們披上一層朦朧面紗。
蘇梨和時戚並肩行走在街邊。
這是蘇梨來到南城後首次和熟悉的人在城內逛街。
兩人一邊散步,一邊聊著南城諸般事宜。
關於時戚的近況,蘇梨並不想深究,上次見面時他那鮮血淋漓的模樣仍歷歷在目,他能來到南城,想必是遭遇了許多艱險阻礙,既然他不願提,她也不想主動觸及他那些傷心事,至少現在,他們都好好活著。
聽完蘇梨講解了南城的貨幣來源後,時戚點點頭:「那以後我去接任務養你,就當交房租了。」
「那些任務都很危險的……」蘇梨擺擺手想說沒關係,但隨即意識到貨幣的重要性,他們以後還是要去接任務,腦海中頓時湧現出了新的想法,「不過我們到時候可以一起接任務,這樣也有個照應。」
「一起?」時戚注視著蘇梨雀躍歡欣的側臉,唇角微彎,乾淨的嗓音像清泉一樣淌過耳畔,「好,我們一起行動。」
她膽子那么小,到時候只能時時刻刻依賴自己。
單是想到那個畫面,他唇邊的笑意就不由加深了幾分。
「我們去前面商場逛一下?」她笑盈盈地回頭。
「好。」
時戚溫聲回應,視線掠過她晃動的手臂,不著痕跡地斂了下眉睫。
好想牽。
掌心小小的,軟軟的……嘗起來也是香香的。
不對,她全身都很香,很軟,很美味。
思緒逐漸跑偏的白髮少年像門神一樣站定在門口位置,熱意沿著耳廓蔓延,難耐的犬齒不受控制地開始啃咬下唇,血液還未完全流出,傷口就已經自動痊癒,只有口腔里滿溢著腥甜的氣味。
「時戚?你怎麼了?」
蘇梨的聲音遠遠傳來。
「……沒事。」時戚遏制住心底突升的飢餓感,垂下眼睫,不敢去看蘇梨的臉。
原來就算過了發/情期也會突然發/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