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輕嘆一聲,俯身攤倒在床,又開始犯難。
這一趟回國,在杜依父母的安排下,她意外見到了多年未見的父親。
自從她成年後來了德國,就再沒跟父親方越打過照面,甚至沒有任何形式的聯繫。
整整七年未見,方越已不似方舟記憶中那般意氣風發,而是成了一位鬢邊花白的老人,面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許是因為年歲大了,又許是因為他的寶貝兒子們,一個死於非命,一個鋃鐺入獄,接連的打擊使他顯得相當頹喪。
雖然心中依舊留有怨恨,可見他這般衰老憔悴,方舟仍免不了有些心疼。
面對方越歸家的請求,她也沒像預想中那樣,當機立斷地回絕,只回覆說需要一些時間考慮。
「你有跟諾亞提過這事麼?」
方舟搖了下頭,眼神略顯心虛。
「都沒想著跟他商量下麼?」
還是搖頭。
杜依忍不住責備:「你這就有些不厚道了。你家狗子的態度還挺誠摯,像是打算跟你長久下去的。我認得幾個他們圈子裡的人,他們都知道他有個神秘的、不願露面的女友,把他吃得很死。他平時也不沾花惹草,夜店酒吧從來不光顧,生活得像個保守的已婚中年大叔。」
方舟被好友最後的這句形容逗樂,「我這頭不也過得像古板的老阿姨麼?就是因為上了心,我才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提。」
杜依在她身邊躺下,哀嘆著替狗子鳴不平:「我要是你男友,遇上你這這樣啥都不願說,啥都不肯商量的擰巴態度,可真得憋屈死。」
「你怎麼胳膊肘淨往外拐吶?」
好友的勸誡讓方舟再度陷入沉思。在這兒的職場裡,到底還是有語言和文化上的隔閡,要是回到家鄉,想必會更如魚得水。
雖然諾亞先前曾承諾會跟她走,可美好的許諾是一回事,需要面對的現實,則是另一回事。
這趟回去的短短一周時間裡,國內諸多翻天覆地的變化令她頗感震撼,覺得難以適從。她都沒能很好地適應國內的飛速發展和快節奏生活,更別說在西方社會生活慣了的諾亞。
自打十三歲離開後,他就沒再回過這舉目無親之處。如今十多年過去,早已不再是他熟知的那個環境,他該如何適應?
將他硬生生從眼下安定的生活中抽離,要他拋下剛修復好關係的父親,她實在於心不忍。有前車之鑑,她對於異地的關係完全沒有信心,始終不知該怎麼跟他開口討論這事。
到了諾亞生日那天,方舟將趕製出來的禮物親手奉上。
粗看不過是條尋常的墨藍色領帶,紋樣素雅,是他慣用的簡潔精緻風格。需湊近細看才能發現,組成這些規則花紋的米色小點,實際上是一隻只正襟危坐、戴著領結的超迷你小熊。
遠看端莊,近看俏皮,還標註了屬於她的印記。
當諾亞得知,這是她特意定制的,樂得合不攏嘴,「快給我戴上。」
「你現在穿的衣服都沒立領,明早替你戴。」方舟不過是哄人般地親他一記,就把他撩得起了興,狗爪子在她身上亂撓。
在被他弄得失了主意前,方舟及時睜開,「我請了杜依和安東過來一起慶生。」
「你終於肯見人了?」諾亞喜形於色,「那下周末,我請Nils和Liam來……」
方舟打斷他,「一點一點慢慢來,別心急,小老弟。」
說話間,兩位客人前後腳光臨。
杜依哼哧哼哧抱來了一缸藥酒。
方舟忍俊不禁,真不知她是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大玻璃缸的酒。
諾亞大概是沒見過藥酒,愣愣地接到懷裡,好奇地問:「這裡頭烏漆墨黑的,都是些什麼原料?」
「據說是補腎的酒。你可要好好表現,我朋友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了。」杜依和一部分南方人一樣,分不清前後鼻音。她口中的「生」字,聽上去和「身」字沒有差別。
諾亞聞言一愣,還是禮貌地回了句:「謝謝。」
緊接著扭頭,壓低聲詢問身旁的女友:「你跟她說了什麼嗎?是我最近表現得不夠好麼?」
看他緊張不安的嚴肅神情,方舟忍不住捉弄他,「確實大不如前了,需要好好補一補。」
待到夜間送走了客人,諾亞急不可耐地開始證明自己的水準並未倒退分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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