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會出現這種情況。
黎鳴內心嘆息:因為哪怕是他,也在猶豫掙扎應該怎麼選擇。這是一條不能回頭的道路,而他們正在起點遙望未知的遠方。
「你閨蜜應該沒事。」
黎鳴語氣儘量溫和道:「我知道的一個人正在去寧城的路上。我想如果他解決不了的話,我們去也應該處理不了。」
「他很厲害嗎?」黎以溪詫異。
「很厲害。」
「那應該會沒事。」黎以溪莫名鬆了一口氣。她忍不住露出笑意道:「真好,我很少能從哥哥口中聽到對別人的評價。既然能得到哥哥這麼高的評價,應該是個不錯的人。」
儘管黎以溪現在還在猶豫,但留給她猶豫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只能用這句輕飄飄的話作為結束。
因為倘使她通過這個方法離開,想再度去往寧城就很難了。因為擔憂,二次被困同一個領域是一件很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黎以溪突然道:「我沒什麼好帶的,哥哥。」
她抬頭望向陽台的方向,赤紅的月亮在街道和牆壁上都投下一層淡淡的血色,遠處的高樓大廈攀爬著尖銳乾枯的荊棘。
祂們的根莖不在土壤,而在如鏡面的玻璃外窗里。
一層層水波順著荊棘的生長,在玻璃表面蕩漾。黎鳴能聽到細小的玻璃破碎聲,來自他身邊的,被蓋住的全身鏡。
「時不待人。」黎鳴頓時皺眉。他轉頭向妹妹問道:「妹妹你知道哪裡能進鏡子嗎?我們路上邊說邊走吧。」
「好的,哥哥。」
黎鳴路上詢問了妹妹重逢當天她出現在那裡的目的,結果正如黎鳴猜測的那般,她正是為了去查看對應的怪物被轉化的人的情況。
「所以他們怎麼樣了?」黎鳴出言詢問。
「情況還可以吧。」黎以溪遲疑道,「如果能做到有勇氣去殺死對應的怪物的人,還是能活下來的。」
但如果做不到,是真的徹底沒希望了。
黎鳴心底頓時瞭然。但正如黎以溪所說的那般,他也覺得情況還算可以。儘管危機是妹妹帶去的,可解決辦法明明就擺在那裡。
黎鳴說不上湧現在他心頭的是什麼感情,可能是恨鐵不成鋼吧。
當兩人走出公寓樓時,陵城的景象已經截然不同。往日整潔明亮的街道變得落敗昏暗,街道的路燈一閃一閃地發亮,像是搖晃的燭光,也像是老化的白熾燈。
牆壁上、道路上莫名出現了很多血痕。
黎鳴時不時能從昏暗的角落裡,或者一牆之隔的黑暗處聽到未知生物的呢喃聲,祂們的行走帶著粘稠的滑液,像是巡邏的蝸牛。
城市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城市。
道路的盡頭,城池的中央,一座高聳入雲的漆黑城堡隱隱約約浮現在眼前。黎鳴可以看到在城堡半空遊蕩的、長著翅膀的怪物們。
歐洲自古會在城堡的外牆雕塑怪物的雕像。
祂們是守護城堡的石像鬼,也是懲戒入侵者的惡魔。
「哥哥。」
黎以溪輕輕呼喊。等到黎鳴的視線轉向他,她說道:「現在還有猶豫的機會。」
「我想我已經猶豫過了。」
「如果進去了,可能就沒有休息時間。因為我們要在衍生物發現我們前趕緊離開城池。」黎以溪固執地說道:「開通列車的鑰匙在城堡里,我們還必須去城堡一次。」
那聽上去真的相當危險。
黎鳴聽後忍不住責怪道:「這句話應該在你問我要不要選擇匯合前就告訴我。」
黎以溪目移:「……」
黎以溪語氣心虛:「這不是希望哥哥你選擇另一條路線嗎?」
「呵呵。」
黎鳴實在不想打擊自己的妹妹,但他現在確實很想吐槽妹妹的隱瞞行為。
黎以溪下意識地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
她轉身拉起哥哥的手,語氣莫名輕快:「我現在感覺心情格外好。」
「嗯?」
「怕還是有些怕的。一想到自己未來會成為這樣的怪物,總感覺天都要塌了。」黎以溪忍不住笑道,「但幸好哥哥找到了我。」
「哼。」黎鳴自滿地哼了一聲。
儘管他對自己上周目沒能做到這件事,還是覺得心底空落落的。他的妹妹到底是怎麼在那麼艱難的時期一個人堅持下來的?
「哥哥,你先進去吧。」
兩人站在高樓大廈的底樓。黎以溪先是看了一眼不斷濺起波痕的、生長著荊棘根部的玻璃外牆,邊對黎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