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平野打開地圖導航,目的地選擇丘丘家的小區,開始沿路尋找。
天逐漸黑了下來,髒橙的雲還在落著雪。荊平野竭力保持鎮靜,拉著黑豆的繩,掃視著街上每一個人的臉,然而直到丘丘家的小區,荊平野都沒有看到應逐星的身影。
他一個瞎子能去哪兒?
荊平野又牽著黑豆在小區附近找了兩圈,都沒有找到人,黑豆身上都落了雪,荊平野撣了撣,蹲下身揉了揉黑豆的腦袋,自顧自道:「回去給你吃排骨,再找一找啊,乖黑豆。」
那種焦急的情緒無從發泄,從心臟泵至全身,帶來發麻的感覺。荊平野長吐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再度沿著往回走,像來路一樣如法炮製地喊「哥」,到處掃視著。
走到自家小區門口時,荊平野累得胸膛起伏,呼出明顯的白汽來。他打電話給家裡,荊玥接起後,荊平野呼吸不穩地問道:「另、另一個哥哥回家了嗎?」
他存著點希冀,或許應逐星已經回家了,但荊玥說:「還沒有。」
荊平野攥著手機的手指用力,他說:「好,你先看著電視,我等會兒就回去啊,別急。」荊玥聽話地「嗯」了聲,說:「哥哥再見。」
天黑了。
都七點了。
他一個瞎子能去哪兒?
荊平野茫然地站在小區門口,忽然覺得無助,他給夏蕾撥了電話,打算向大人求助,同時牽著黑豆漫無目的地在附近走。電話響了七八聲才接起,聲音嘈雜,想來是店裡生意很忙,夏蕾「餵」了聲:「怎麼了平野?」
「媽,應逐星——」
突然,黑豆叫了一嗓子,猛地拖拽牽引繩,荊平野下意識抬頭,在橙色絮狀雲的背景下,看到了拄著盲杖正慢慢往前走的應逐星,那一刻荊平野大腦空白,心臟險些驟停。
夏蕾還在那頭問:「逐星怎麼了?」
」沒怎麼!」荊平野飛快道,「我先掛了媽!」
荊平野掛斷了電話,飛速奔了過去,大喊:「應逐星!」
應逐星聞聲抬起頭,有點迷茫似的,荊平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吼道:「你去哪兒了!」
黑豆抬起前肢,撲到了應逐星的身上。
「我——」應逐星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荊平野的話劈頭蓋臉地迎來:
「你手機不知道充電嗎?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半天,打你電話也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丘丘的聯繫電話,連你去哪兒都不知道,你眼睛都這樣了亂跑什麼啊!我——」最後話音帶了點哭腔,生生止住了,荊平野猛地抬起袖子擦了下眼睛。
「我去了咱們上回去的商場,本來五點能趕回來的,但公交車停了,計程車又加價,我錢沒帶夠,就只能走回來了,」應逐星有點慌亂,抓了兩回才碰到荊平野的胳膊,但一碰到荊平野又甩開了,「對不起,你哭了嗎?」
荊平野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很明顯的哭腔:「我都差點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你別生氣,」應逐星有點無措,「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