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桀驁的鄉主可憐兮兮,姒夭心裡百轉千回,張口又合上,豐臣其實已表態,她又能怎樣。
說白了,自己還要依附對方吶!哪有說話的權利,但看對面又著急,只能安慰,「鄉主,我跟你去就是,但上卿見不見我,可沒準啊。」
兩人坐上馬,急匆匆到家,腳跟都沒站穩,姒夭便被拽到豐臣院中。
芸霽平復心情,暗忖平時可以發脾氣,關鍵時刻不能硬碰硬,伸手敲門,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分,「表哥,聽說你身體不適,讓大夫瞧了沒,真讓人操心,你看——桃姜都來了,再不愛出門,總也要見見她啊。」
說得姒夭無可奈何,用自己來敲對方的門,能開才見鬼。
烏羊端著雲紋漆盤,晃悠悠往裡走,頭露在成堆的瓜果甜漿上,滿臉沮喪,「鄉主,桃姜姑娘,公子好像睡了,我方才送飯,也沒人開門,唉,看來又要再熱。」
連貼身奴僕都不讓進,姒夭倒吸口涼氣,今日的閉門羹吃定了。
轉身拉住急紅臉的芸霽,「鄉主,要不——你先跟烏羊出去吃飯,我自己等,院裡亂鬨鬨的,上卿真有意見人,也不好辦啊。」
她哪是怕他難辦,料到絕對進不去,免得難堪。
芸霽一尋思也對,風風火火往外走,沒一會兒又繞回來,拉住桃姜的手,用勁太大,直讓她指頭疼。
「千萬拜託,雪姬雖然嬌縱,總也沒得罪過你,上次我瞧著你去酒肆救人,肯定也不忍心看她死掉,對嗎?」
姒夭點頭,好言好語讓對方放心,等兩人走開,方長出口氣,靠著廊下,看金光灑在屋檐,落在自己的青布曲裾上,今日出來得急,還穿著藥館勞作的衣服,更像個小奴僕。
這副模樣,要去勸一個位高權重的上卿,還是做事自有主張,並不會隨意改變之人,別說今天不開門,就算開了,她跪下來求,又能如何,也就在外面坐坐,算盡心吧。
再說豐臣與雪姬的關係,沒有夫妻之情,也是從小長大,總覺得不至於撒手兩清。
樣子還要做,半晌,起身扣門,「上卿身體舒服些嗎?我帶了摯舍人配的藥。」
故意叫得大聲,想讓外面的雲霽聽到,至少心裡安穩,反正門又開不了,因此愈發聲情並茂。
「人都說換季時最容易難受,我早想來看你,這藥是我親手做的啊,加了新開的金銀花,瓊花,你就讓我進去看一看嘛。」
屋門嚴絲不動地合著,沒一點動靜,實在合了她的心,膽子越大,戲便越足,「說起來,我們也好久沒見,你就不想見我。」
嬌柔軟語,好似樹上落下的黃鶯 ,又忽地平添一絲情愁,「唉,這段日子總在摯舍人身邊忙,沒見過上卿,心裡一直惦記,今日就開門瞧一眼都不行嗎?興許我年紀大了,一日一變,光陰易老,上卿瞧著不再順眼,當初新鮮,幾天也就過了。」
說著往外走,還掏手巾抹淚,迎著探頭來看的芸霽,滿臉哀怨,「鄉主,我也是沒辦法,上卿想必真累,咱們改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