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瑟渾身被劇痛包裹著,神智有些渾渾噩噩,壓根沒有精力去關注店小二的失態。
他微蹙了下纖長的眉尖,蜷了下沁出了汗滴的手心,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緩步跟上店小二,袖下的手腕不停地顫抖著。
「客官,請進。」店小二停在一間上房前,輕輕推開門,目光往緩步進房的青年身上瞟去,立在門口磨蹭著不肯離開。
容瑟微側過眸,卷翹的尾睫撲簌兩下,在白玉般的肌膚上留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下去。」
他眸光清清明明,黑曜石似的瞳仁似能望進人的心底里,讓一切齷齪無所遁形。
店小二屏住呼吸,脊背爬上一絲涼意,到嘴邊的恭維話語,忽的一句都說不出來。
等他回過神來,面前的上房門緊閉,寂靜的廊道里,沒有半點動靜。
店小二的腳步逐漸遠去。
房中的容瑟緊繃的肩背放鬆,一路強撐的身體卸去力氣,踉蹌著單手支撐著桌面,指節根根泛白。
他細密長卷的羽睫顫動著,微微擰眉,胸口仿佛被無形的手緊緊掐住,一呼一吸都虛弱盡顯。
差一點。
僅差一點…他的靈脈就要被生生抽走,一切再度付諸東流。
他不知望寧出於什麼目的要抽他的靈脈,但無疑觸到了他的底線。
容瑟靠在桌邊緩了會兒身上的余痛,撩起一角長袖,看著手腕間纏繞著的一圈凡人肉眼看不見的鎖靈鏈,瞳眸中的流光閃爍。
靈鏈封鎖住他體內的靈力,無法使用,他要先想辦法解開,否則僅以凡人之軀,望寧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他。
想到望寧在庭霜院裡對他做的事情,容瑟面色又白了幾分,腹內翻湧起熟悉的反惡感。
他半闔下眼瞼,壓下內腹里的不適,緩緩放下衣袖。
傳送捲軸傳送的地點不定,他並不清楚他現下在什麼地方,不過他可以肯定,不是在季雲宗的管轄範圍。
容瑟輕輕舒出一口氣,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
夜深人靜,星月暗淡。
漆黑一片的客棧里,恢復冷冷清清,廊檐下的幾盞燈籠泛著幽光,底端垂墜的流蘇隨風輕輕搖曳,映照著樓下寂靜的長街,顯得影影綽綽。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原有的平靜。
容瑟慢慢睜開眼,從榻上下去,走到半開的窗柩前,垂眸朝下看去。
幾個人衣著一致高馬大的人騎著馬,護著一輛馬車往城外疾駛而去,似要去辦什麼急事。
馬匹的嘶鳴驚擾到客棧里休憩的人,有人好奇地探頭看出去,看清馬車上的標識,倒吸一口涼氣,腦子一下子變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