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珊德拉合上了翅膀,斜對著她的落地鏡照出了她現在的模樣:不存在於現實的粉色頭髮與暗紅的眼眸,五官依舊明麗動人,細看卻要嫵媚許多——大約這就是屬於魅魔的獨特氣質。
她一邊輕聲呼喚著神色迷離的邪神,一邊試探性地朝祂走了幾步。遠離了金色光輝殿堂的耀之廳今夜安靜異常,連晚風吹過落花的聲音都可以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亦是清晰可聞。
這幾步走得格外緩慢,兩人間的距離也仿佛被無限拉長——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這位神明用了扭曲時空的魔法。
卡珊德拉隱約聽到騎士們的走動聲。那些終身侍奉教廷的騎士們從頭到腳都被厚重的鐵甲包裹著,金屬長靴踩在石板路上的聲音沉重厚實,似乎憑此就能駭退敵人。
她還聽到了一個舒緩溫和的說話聲,也許是伊西多,又或許是哪位大主教。
思緒水一樣地流淌開,往四面八方而去,最後卻被一雙手突兀地阻止。
邪神將她拉入了懷中,手指按在她的背上,落在翅膀根部的旁邊。他們的頭髮糾纏到一起,宛如一對並生的藤蔓,又像是達芙妮的月桂,將他們圍在中間。
卡珊德拉跌進了一團柔軟的雲里,臉頰觸碰著對方的胸膛,冰冷的溫度讓她輕輕打了個顫,感覺自己此刻正擁抱著一塊寒冷的冰。
阿爾伯特將腦袋埋入她的發間,靜靜地確認著什麼。魅魔那對尖尖的犄角就貼在祂的臉側,一股說不上來是癢還是酥麻的感覺爬上她的脊背,羽毛似的,若有漸無。
不知過了多久,邪神依舊沒有鬆開她。
垂在一邊的手握了握,遲疑著爬上對方的後背,輕輕地拍了幾下。
「……是你。」阿爾伯特似乎現在才回了神,抬頭道:「加冕儀式結束了?」
卡珊德拉點點頭,身後一松,剛剛還環著她的邪神如霧消散,片刻後出現在床上的方枕間。
祂像往常一般閒散側臥,勾手找她要伊西多給的那幾本書。
聽祂的話,似乎學院那頭「野獸」另有其人。
阿爾伯特信手翻過那幾本無聊的書籍,目光在其中的一本上頓住,停了好一會兒才問:「都是伊西多給你的?」
「都是。」卡珊德拉忍不住踮了踮腳,尾巴也在身後晃動了起來:「有什麼不妥嗎?」
「……」祂的眼睛仍舊盯著那本小冊子一樣的薄書,甚至接連翻看了好幾頁,表情也越來越興味盎然。一反常態的反應讓卡珊德拉越發好奇上面的文字,同時暗暗懊惱自己為什麼不提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