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那辦學塾的,從門裡窺進去,只見一個孩童坐在上首,其餘鬚髮皆白者坐在下首,孩童在上首念一句,下首老者跟著念一句,仿佛頑的一般,很是有趣。這上首的便是授業老師,而下首的就是學生了。只是為何孩童反做老師,老者反為學生,令人不解。
「此處真真奇怪,與以往所見之國大有不同,難道他們此處是以幼為尊?」陳公子道。
「我也不知,要不我們尋個人問問?」慕容雪道,「那邊有個小孩,我們去問問他。」
「也好。」陳公子應著,過去也學他們國人一樣向他鞠躬行禮,「這位兄台有禮了。」
「你是何人?」只見那小孩一口稚氣未消的童音道。
「鄙姓陳,名一鳴,字非凡,來自東土大唐,敢問尊駕貴姓。」陳公子恭敬地道。
「原來是外地人,怪道如此不懂禮數,喊老夫作兄台。」那孩童坐在樹下的石凳上喝茶,對他們愛搭不理。
慕容雪聽他自稱「老夫」,看去又是孩童模樣,有點反差萌,不由莞爾一笑。
陳公子聽出他語氣責備,有些不安地道:「是在下冒犯了,請問在下該如何稱呼您呢?」
「喊爺爺就好了。」孩童道。
「爺……」陳公子看著他的模樣,想起自己死去的祖父,兩相對比,無論如何是喊不出口,「恕在下冒昧,這個實在……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在下的家鄉都是以老者為尊,到了此地都以幼者為尊,實實不能適應。」
「這位小先生,此地風俗我們不太懂,還望您見諒。」慕容雪上前道。
「哼,」但見那小孩道,「先生就是先生,為何又加了個『小』字?你等是專門來取笑於我的?告訴你,我有門徒若干,小心我叫他們出來,你們一個走不了!」
陳公子聽了連道「不敢,不敢」,還使眼色給慕容雪。慕容雪會意,忙道「失敬,失敬」,心中其實早已被那裝模作樣的小孩逗樂。
赤皇聽他言語*威脅,有些不服,拉著慕容雪道,「主人,我們還是快走罷,不要理他。」
「嗯,」慕容雪應著,扯了扯陳公子,陳公子剛要邁步。又聽那小孩道:「哼,話還沒說完呢就想走?東土大唐來的人竟如此不懂禮數?」陳公子一聽,邁出去的腳步不得已又邁了回來。
赤皇見了,有些不能忍:「喂,你個小屁孩,有完沒完了?我們不想問了行了吧?還不讓走了,這大街是你家開的啊?」
「小屁孩?老夫已經一百二十歲了,居然還能被稱作小屁孩,哈哈哈。」小孩在那乾笑。
「一百二十歲了?」慕容雪和陳公子對望了一眼,又看向他,樣子還是個孩童,一點看不出來,連聲音也聽不出。若不是他自己說,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小孩已經一把年紀了。
「哼,一百二十歲了不起啊,我還兩百歲呢,我有說什麼了嗎?」赤皇抱胸嘲著,「真是一壺水不響,半壺水響叮噹。」
「你!」小孩有些動怒,瞪著她,一個茶杯在手上差點捏碎了,「簡直胡說八道!你若有兩百歲該在襁褓里睡著,如何還能成此等模樣?你休要誆我!」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大唐就是此等模樣,跟你國是反著來的。」赤皇道,「怎麼樣,孤陋寡聞了吧?還教書先生呢,我看你要回去多讀兩本書才行,自己都不會,教什麼呀。」
「赤皇,你少說兩句。」慕容雪眉頭皺了皺。
「本來就是啊,這小屁孩就是欠教訓。」
簡直是赤果果的羞辱!小孩氣得滿臉通紅,只是仍端坐在那裡,似乎行動不便。他拿茶杯敲著石桌怒喊著:「來人!來人!」嗓音非常尖銳,似乎真是氣瘋了。
慕容雪眼疾手快,過去捂了他的嘴,那小孩一陣「唔唔唔」終於叫不出聲。赤皇在旁嗤笑,陳公子倒是捏了一把汗,就怕他喊出人來,那可不得了。
街上有人詫異地看著他們,門裡也真有人出來了,慕容雪為不引人懷疑,只好輕輕碰了一下那小孩的笑穴,小孩頓時「哈哈哈來……來人哈哈哈,不要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見小孩如此歡樂,慕容雪也在旁邊配合著說「是吧,我這個笑話很好笑吧」,便不疑有他。都向著小孩鞠躬行禮,隨後便離去了。小孩見無人理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要是答應不喊,我就解開你的穴。」慕容雪湊到他耳邊道。
「哈哈哈我我答應哈哈哈,你快,快解哈哈哈……」小孩笑得肚子疼,差點滾下凳子。慕容雪輕輕點了他一下,小孩的笑聲戛然而止,笑容還定格在臉上,只是那笑慢慢的慢慢的收斂,以至於消失不見。
「說吧,你們想問什麼?」小孩端正了一下坐姿道。
「你不請我們喝杯茶?」慕容雪問。
「不了,這茶壺裡沒茶。」
慕容雪、赤皇、陳公子:……
那你剛才裝模作樣地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