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澤笑著點評，「你是瘋，但明智得很。」
「我亦推算出報仇的契機，這次錯過便再也不可為。」玄機子並不掩飾自己有私心，指了指面前的布包，「前輩您真是大好人，難怪老天爺會請您代行天罰。」
小姑娘不是每句話都聽得懂，但「代行天罰」讓她眼睛一亮。
風澤揉揉女兒小腦袋瓜，對贈送好人卡的玄機子道，「你人也怪好的。」
巨劍遁速極快，在大宗師馭器上限和武聖下限之間左右橫跳。
三分鐘不到，風澤就御劍來到蕭家大宗師封地邊緣處……遙指面前山崖中雲氣起伏不定之處，「那便是籠罩著封地的巨大陣法陣眼了。」
玄機子瞬間收斂起多餘情緒，六枚烏突突的銅錢自袖口滑落至掌心，靈光一閃，他眉心處天眼一閃而過，「好傢夥！」
原來山巒包圍下繁華的城市，透過障眼陣法竟是……十室九空！而城鎮周邊田地，明明是位於盆地的豐饒田地，更是一排荒蕪，沒有人也沒有什麼活物。
玄機子氣急，抄起長幡又是一砸，障眼陣法發出了氣泡戳破的聲音，眨眼間煙消雲散。原本數十人萬定居，京城北面數得著的大城的真實情景就此浮現。
他手拄長幡，望著滿目瘡痍與荒蕪，又悲又怒，「任那一位肆意妄為，天下當同此城！」
講道理，一點生氣皆無，可比屍橫遍野更震撼，也更嚴峻。
風澤操縱巨劍調轉方向，「走，先回宮。」
玄機子按了按眉心，壓制住天眼的異動，聲音低沉，「雖然我及時出來，但玄機樓仍舊會封山。前輩我……」
「天授不予，」風澤輕描淡寫，「路都是自己選的。」
半個時辰，他們便返回了京城。
風澤抱著女兒跳下飛劍，帶著玄機子直奔乾清宮。
宮中保存有蕭家大宗師全部以及大部分宗師命燈，風澤把人大卸八塊的同時錦衣太監便將「命燈熄滅」急報給了皇帝蕭道正。
這位大宗師距離大限很遠，狀態也一直保持得不錯，更重要的是他至始至終都支持皇帝。
蕭道正靜靜等心腹敘述完，他撓了撓腦門——吃了靈元丹，他神清目明得自己都驚訝。
無需什麼靈光一閃，他都能篤定自己的直覺，「他暴斃倒省了點心。」
心腹錦衣太監大驚，但自來都無比信任皇帝的他沒有一句懷疑。
蕭道正擺了擺手，「沒事。咱們等一等，一會兒謎底自會揭曉。」
風澤走進乾清宮的時候，錦衣太監正拎著紅泥小茶壺倒茶，蕭道正不僅氣色如常甚至眼中比之前更有光彩。
這氣定神閒寵辱不驚的狀態，風澤都要誇讚，「不錯，找回你本該有的風采了。」
玄機子定睛端詳了會兒蕭道正，他如夢方醒一般拱了拱手，明顯心服口服，「難怪。」
天師府與玄機樓兩位掌門共同認可，蕭道正可以肯定：天命的確在我。只是天命在亦需人為。
對過眼神，再從錦衣太監手中要過茶壺，他親自給堂弟給玄機子倒茶，「出大事了？」
風澤掌心釋放出一道寒氣，手中老少皆宜的清茶變得適口，餵給女兒後他說，「先宰了一個。皇兄你去把宮裡的大宗師們都請來。」
玄機子本來也不愛搶風頭，平復心情默默喝茶。
蕭道正沒有二話，「好。」
話說宮裡休養的大宗師得知「噩耗」，縱然蕭道正不派人去請，也要來乾清宮指著皇帝討要說法。
而當兩個精神頭尚可，另兩個鬚髮雪白瞧著就行將就木的大宗師們一起到來，風澤不等他們開口，就
丟了個匣子在地上。
匣子落地的同時盒蓋飛起並懸空，匣子裡的那團黑乎乎的玩意兒展露在眾人面前。
打算先來個下馬威的大宗師們盯著那坨玩意兒都怔住了。
風澤冷笑道：「到了宗師境，就能輕而易舉驗證血脈。想必幾位長輩已然驗明正身，那不如再仔細聞一聞。」
懷裡小姑娘猛地捂住鼻子，「爹，噁心！」
收回擋風擋氣味的法陣，風澤摟著女兒嚴肅地解釋，「寶貝，記住了，這是同類相食的惡臭。」
小姑娘驚呼一聲，「啊！」
風澤專門說給蕭道正聽，「他的封地全空了，掘地三尺都難找到蟲子意外的活物。」
蕭道正也沉默了。
大宗師們神色微變，宗師就沒有蠢貨了，他們如何聽不懂風澤的未盡之意。
到了這個境界他們早不關心凡人死活，然而直接弄死又或者說吞噬掉幾十萬人，仍舊稱得上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