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提劍上前助力,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樹下冷光乍現,數多尖端發黑的銀針齊齊射出,直逼面門而來。
情急之下,施引山咬破指尖以血繪成符籙,符紙飛至半空自二人周身形成屏障抵擋,哪知竟有漏網之魚,僅一瞬便穿進玉池微膝蓋部位。
齧骨劇痛襲來,玉池微強忍著抬臂接住那名魔修趁機砍下的一刀,踉蹌單腿跪倒在地。
一行的眾師弟匆匆趕來,以眾敵寡合力逼退勁敵,見三名魔修互相攙扶著就要逃走,起身去追卻被施引山抬手攔下。
「莫要再追。」提腕壓劍入鞘,回首去看玉池微的狀況。
彼時那人已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袖口處沾了幾點泥漬,神色如常。
雖深知對方絕非有意,卻大小也受過許多照拂的遲安瞧見美人師兄這般模樣,心下更是憤然:「打不過便使陰招,卑鄙無恥!」
一甩長袍蹲下身,伸手便要去碰玉池微腿上的傷,可惜連美人師兄身旁的香風還沒觸到,就被人拎著衣領拽回原處站著。
遲逸鬆開揪住胞弟衣領的手,貼近他耳邊壓低聲音,語氣頗為恨鐵不成鋼:「施師兄還在呢,用得著你去獻這殷勤?」
遲安俊逸面容上滿是不服氣,抖了抖被扯亂的衣襟,抱著雙臂冷哼一聲。
施引山移步走到玉池微身旁,方才銀針沒入時他迅速封了那處的經脈,防止針尖淬的毒繼續蔓延,現下要做的便是將毒針給逼出來。
彎腰捏了捏玉池微的膝蓋,滿意得到一陣輕顫,施引山展開手掌隔著層薄薄的衣料貼在上邊,「忍著點。」
掌心凝聚起靈力開始搜尋銀針具體所在的位置,銀針在其間震顫不止,真真切切錐心刺骨的痛。
玉池微闔著眼眉頭緊蹙,鬢角處冒出密密麻麻的細汗,卻愣是硬生生忍住一聲沒吭。
確認位置,施引山猛地使力,一枚被污血包裹的銀針赫然靜躺在手心。
站直身子看向玉池微,美人一張桃花面略顯蒼白,正微微喘息著從劇痛中恢復體力。
「感覺如何?」
玉池微搖了搖頭,施引山出手很及時,如今除過膝蓋處的不適,已無大礙。
見狀施引山也不再多問,組織吩咐眾弟子整頓收拾回宗門。
弟子們紛紛依言動作起來,唯有遲安依舊不肯放下心,采蜜似的湊過去繞著玉池微喋喋不休。
「師兄當真已然無礙?裡邊是否仍有毒液殘留,回宗後還得仔細查看一番才是。」
「那些個賊人陰險奸詐,除了使毒針傷了師兄,可還有別處有異?」
「若師兄有任何不適,儘管開口,我定為師兄尋來最好的丹藥!」
「師兄……」
玉池微身子本就不適,如今耳根子都要叫他吵得發麻,心煩得緊。
步履不穩,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幾步,欲出聲斥止,施引山卻忽地走到他面前背朝著蹲下。
玉池微指尖一動,拒絕之言脫口而出:「不用,我......」
「你什麼?你自己可以?」施引山就著半蹲的姿勢回頭斜睨他一眼,話里話外儘是譏諷,「你現下這樣,逞強也只會拖慢隊伍行速,別總是只會顧著那沒用的面子。」
只顧面子不顧全大局,這倒是成了他的不對。
玉池微閉了嘴,稍稍往前挪了幾步,俯低身子趴在施引山結實的脊背上。
「玉師兄是不願麻煩他人,施師兄怎能唔!唔唔唔!」
目睹整個經過的遲安瞪大眼,憤憤替玉池微打抱不平,正要與施引山好生辯論一二,身後又探出一隻手捂住他的嘴,不容分說地將他拖進人群。
穩穩噹噹背著人站起身,跟上隊伍末端,施引山神情不變,淡定自若得倒像是身上壓了團棉花。
既來之則安之,更何況是居住在一起三年的施引山,玉池微也不扭捏,老老實實在人背上呆著,視線飄忽停落在施引山腰間隨著步伐晃蕩的布兜上,暗自思索起方才的爭鬥。
為保證門內弟子安全,秘境早被天蠶宗整個封鎖,各個入口專派了實力強勁的師兄看守,怎會有魔修闖入?
此行也不過歷練,大費周章闖入與他們糾纏一番,目的又為何?
「......玉池微,玉池微?」
熟悉的聲音將飄渺思緒漸漸拉回,發覺有人在喚自己,玉池微輕眨了下眼,目光挪至身下人垂落於肩頭的髮絲上:「怎麼了?」
施引山沉默一瞬,頗有氣笑意味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重複了遍剛剛的話。
「我說,你之後少吃些甜食。」
玉池微面露疑惑,不明白為何突然扯到他吃糕點的事上來:「為何?」
施引山雙手握著他臀部往上託了托,言簡意賅:「很沉。」
玉池微啞然,心想:又不總是讓你背。
嘴上卻還是十分好脾氣地回應:「知道了。」
對於對方的乖覺施引山還算滿意,下一刻卻又被迎面吹來,裹挾著香氣的風撲了滿臉。
於是他又道:「還有你這薰香,過於刺鼻難聞。」
玉池微不甚在意地點點頭:「回去便換。」
走在二人前方不遠的幾名弟子面面相覷暗自咂舌,他們這二位師兄三年前結為道侶,原以為平日裡不苟言笑,總是冷臉的玉池微玉師兄會是這場關係里掌握話語權較多的一方,如今看來事實與他們所想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