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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憂慮煩心許久尚未做出決斷,有人卻淡然一封信札先一步替他做出抉擇。

三年,三年時間,他玉池微就是養條狗也該曉得認主了。施引山如今捨棄得如此果斷,倒顯得他諸多忍讓成了沒臉沒皮。

怒火攻心,他現在撕碎施引山的心都有。

將信紙壓回原位,玉池微轉身從柜子里翻了把劍握在手上。

臉色陰沉,烏黑長髮沒了玉簪束縛,隨意披散在腦後,宛若玉面修羅。

提劍行出房門,稍闔眼,即刻便感知到留在施引山身上的那一縷神魂此時身處何處。

玉池微唇角微微勾起弧度,笑意不達眼底,只讓人覺得瘮得緊。

他倒要看看他還能逃到哪裡去。

養不熟的東西,便用來鋪路。

洞內陰暗潮濕,光線稀薄,頂部石縫間不斷有積水滲出滴落,擊打在岩石上空靈悠蕩的聲音不絕於耳。

二人身處其間,幾近要被黑暗吞噬。

施引山原本正在一棵參天巨樹下採挖著什麼,猝然被玉池微扯著背簍帶到山洞,嘴還沒張,劍鋒便逼了過來。

閃身躲開,兩團強勁氣流猛然碰撞,你來我往,劍鳴「嗡嗡」間交手數個回合。

施引山符劍雙修,二者兼顧總有不足,正面對上專修劍道且狠招連出的玉池微,沒多久漸漸敗下風來。

拼盡全力接住玉池微蓄力劈出的劍氣,施引山如破敗風箏般飛出去,後背直直嵌撞入石壁,碎了漫天的石塊塵土。

強行咽下不住外涌的鮮血,口鼻散開令人作嘔的腥氣,悶在喉間痛苦地咳了咳。

「……技不如人,我認。」施引山渾身髒污,狼狽不堪地趴伏在地面,手指無力地顫動了動,無法支撐著再爬起,「但玉池微你記著,我永遠都不會服你。你便與你那好師尊狗咬狗,相敬一生吧。」

施引山扯著嘴角笑,眼中滿是嘲意。

玉池微緩緩蹲下身,張開五指抓住他的發頂,將人拽到與自己視線齊平的高度,「閉嘴。」

為減輕頭皮傳來的劇痛,施引山只能被迫自發撐起上身,胸膛被劍刺穿的傷口汩汩往外涌著血,浸透衣襟,窒息感逼得他大口喘著氣。

「我自認這三年待你不薄,你便如此恨我?」手指不斷收緊,質問出這句話,更多還是出於不甘。

玉池微好心給他留足了喘息時間,可對方卻依舊不識好歹,分明失血過多臉色都開始發白,還要不知死活地說些刻薄刺耳的話。

「待我不薄?」施引山從喉嚨擠出來一陣嘶啞沉悶的低笑,「怎麼,旁的法器分內之事,到你這還要上賞賜了?」

早在三年前他便清楚會有這麼一天,熔了沉雁算是送給玉池微的大禮,這劍捅進來只是早晚的事,與哪把劍無關。

笑意不達眼底,施引山眸中涼如幽潭,「玉池微,你還真是沒讓我失望……再捅深些,看看這天雷會不會來。」

字字誅心,玉池微胸膛起伏得厲害,扯著手中的人使力往牆上撞去,施引山當即暈死過去,口裡再吐不出一個字。

瞧著人確確實實沒了意識,玉池微緩緩起身,步伐踉蹌了下才站穩,就這麼拽著施引山散亂的發尾,拖死狗般拖回天蠶宗。

踏上石階時,負責灑掃的弟子見血水淌了一路,昔日琴瑟和鳴的兩名師兄如今這番模樣實在詭異,忍不住出聲問:「施師兄這是……?」

玉池微頭也不回,「死了。」

他聲音冷得結了寒霜,怕是再多說幾句便立即四分五裂,任誰都得被劃破臉。

灑掃弟子識相閉了嘴,想來也是人家家中之事,許是夫夫間的相處模式罷了。

回到天衍居,玉池微用以四根不化冰柱,分別將施引山雙手雙腳釘在後山用來修煉的靈池內。

施引山昏迷許久,整日整夜泡在冰冷的池水中,一身緊實的皮肉都發脹發白。

靠靈池凝聚起來,裊裊上浮的靈氣滋養著,數日後才逐漸恢復意識甦醒。

往日二人共同處理的事務如今只有他一人擔著,經此一遭玉池微卻若無其事,雖比起以往更加繁忙,依舊沉著冷靜,遇事從容。

抽出空閒,他會去後山看望施引山。

起初去時,施引山總目眥欲裂地死命盯著他,眼神兇狠到恨不得撲上去生生咬他一塊肉下來。

他罵玉池微心如蛇蠍,兇殘成性。

「待我掙脫,我定將今日種種千百倍奉還!」

施引山使力扭著胳膊雙腿,妄圖掙脫釘在腕處的冰柱,四處皮肉磨得鮮血淋漓,卻好似壓根感受不到疼痛,一遍遍重複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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