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鍾郁眼中划過訝然,顯然沒料到玉池微反應會如此迅速。
勾起讚許意味的笑,殷鍾郁一面不斷出招,一面感慨:
「微兒果真厲害,不枉為師數日悉心教誨。」他動作看似輕浮,屈起二指不輕不重彈了下白鷹的劍刃,「不過比我當年……還是差了些。」
劍光晃眼,玉池微定睛一看,自他方才彈過之處,已然裂開數多條細小裂縫。
施引山體內丹藥運轉龜速,本就著急上火,見狀險些又是一口熱血噴出來。
這時殷鍾郁猛然發力,周身空氣震顫,飛速凝聚在一起,無形之中形成無數支氣流化作的箭矢,上下漂浮著對準玉池微。
耗費了些體力,玉池微輕喘著氣,深知即便是他與施引山二人以全佳狀態對上殷鍾郁,勝算都沒有十成十的把握,遑論現下他的靈力只是暫時填滿了漏壺。
見機不妙,怕是再拖下去兩人都走不了。
不再過多糾纏,抓著施引山的肩膀,腳尖點地,身影略顯狼狽地逃走了。
殷鍾郁倒也沒起身去追,收手卸了力,一切歸於沉寂。
趁體內尚且存有靈力,玉池微一鼓作氣帶著施引山逃出毒瘴,半空中腳還未挨著地面,便鬆了手任他跌落下去。
施引山雖負了傷,臉朝地摔個大馬趴這種事卻是絕對不會讓其發生在自己身上。
迅速調整姿勢以掌撐地,好歹是跪直了身子。
難聽的話還未說出口,方才撞到樹上服下的那顆丹藥說早不早,說晚不晚,偏生在兩人都逃出穢燼界垣的時候終於起了效。
丹藥名為「聚氣丹」,可在瞬息之間調動全身靈力,與方才玉池微猛然回魂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不同於玉池微靈力自行流失,這養精丹調動起來的,若是不在限制時間內爆發出去,便會撐破容器。
本想藉此應對殷鍾郁,哪知煉這顆時不知哪裡出了差錯,隔了這般久才發作,施引山只覺得整個人像喝飽了水,每一寸肌膚都脹大幾分。
迅速甩了張符在玉池微身上,也不知是否存有報復心思,好巧不巧正好貼在他腦門上。
呵止住玉池微抬手要摘的動作,施引山體內靈力爆破,威壓強到震斷周遭一片樹木,生生掀起草皮來。
他如煉丹爐冒煙那般,口鼻眼耳七竅流血。
玉池微立於原地被那符紙形成的屏障護著,衣角都未驚動起半分。
瞧著赫然已昏死過去的施引山,若不是看在他千辛萬苦趕來救自己的份上,此時此刻他只想將人丟在這兒,扭頭就走。
費力扛著施引山回到天蠶宗,隱約應是到了長梯,步子還沒跨上去,靈力徹底散了個乾淨,雙膝一軟,連帶著背後的施引山一併癱倒在地。
灑掃弟子換了人,卻也是識得宗內這兩名雖是道侶,對互相的怨氣比鬼還大的師兄。
如今見這平日裡難得一見的人物倒在地上,當即撂了掃帚,慌慌張張幾步一個階梯地趕去喊人。
……
遲安站在緊閉著雙眼的三人跟前,一陣頭疼。
分明施引山出去前還只是宗主一人躺在這兒,怎的回來就成了三個?!
為了方便照看,他特意趕走了與自己同住的幾名弟子,讓出鋪位讓三人睡並排躺在一處。
馬不停蹄請了神農司的弟子來看,對於隋闕的狀況皆是一問三不知,連連搖頭。
其餘兩個,再躺一會兒,便能睜眼了。
施引山倒是沒什麼大事,受了些內傷,調養歇息段時日即可恢復。
至於玉池微,情況較為複雜,他體內有活物存在,初步判定為蠱蟲。
醫修替玉池微包紮了掌心的傷,臨走前吩咐遲安,若是玉師兄醒來,記得叫他前去神農司。
神農司的弟子確實不像施引山口中說的那般廢物,除過隋闕,這兩人確實躺了不多時,一先一後睜開眼醒來了。
施引山率先醒來,喉間還堵著凝血,詐屍般猛地坐起身,光速衝出房門先在樹下吐了好一通。
遲安光顧著找人來查看玉師兄的狀況,忘記給他擦掉面上的血,原模原樣干黏在上面,甚是瘮人。
趁施引山拿著浸了熱水的帕子揩面,遲安便蹲在玉池微身邊輕撫他右手以紗布包裹著的地方。
「怪了,那魔頭不是擅蠱蟲嗎,玉師兄身上怎會有灼傷?」
施引山抹臉動作一頓,將沾了血跡的帕子丟進盆里,轉身走過去,抓著遲安的手甩到一邊:
「魔尊性子陰晴不定難以捉摸,做出何事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