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當真了。」裴玄銘仍然禁錮著他的身形不讓他走,動作強硬,神情卻委屈。
「你要是真對我毫無真心,那我……」
謝燁俯身驀然在他開合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後低聲道:「你有完沒完了?」
裴玄銘話音一住,眼底流光溢彩,笑意止都止不住:「你心虛了?」
「我十年前能打得過你的時候,在明淵閣那間竹舍,不也由著你來麼?」謝燁用膝蓋惱怒的頂了一下他:「放我下去!被你手下看到了成何體統。」
「當年,當年尚且青澀,而今——」
「而今也沒好到哪兒去!我今天下床的時候膝蓋差點走不了路!」謝燁一把將他推開,自己從桌台上跳了下去。
話音剛落,那膝蓋上的淤青又隱隱作痛起來,震的他一個趔趄,被裴玄銘眼疾手快的扶住撈進懷裡,趁機在他耳側又吻了一下。
謝燁哭笑不得:「你簡直——」
「那我現在就是強迫你了,就是占你便宜了,你待如何?」裴玄銘在他耳畔低聲挑釁,又蹭又咬的摩挲著他的頸窩。
弄的謝燁下意識在他懷裡蜷縮了一下,忍了又忍還是伸手推拒道:「今天真不行了,饒我一次吧,我現在這身子骨可沒當年那麼能折騰了。」
這倒是實話。
謝燁二十出頭剛統領明淵閣的時候,正是他武功最盛,身體最好的年紀。
因為常年練武的緣故,柔韌性和身條都極出色,他天生筋骨修長,身形勻稱好看,腰身窄而勁瘦,一隻手就能整個攬在掌心裡。
他同裴玄銘在那間竹舍里溫存,滿眼都是對方,裴玄銘的指尖滑過他的腰窩,唇吻落在他耳畔。
「再抬高一點,嗯?」
謝燁躺在竹舍里的硬榻上,被他撈起一條腿屈起來按在胸前,水光纏綿,滿室的悱惻。
「你怎麼不乾脆給我把腿折了呢?」謝燁筋疲力盡的仰頭怒道。
「還嫌分的不夠開?」
少年裴玄銘側頭而笑:「夠了,夠了,怕你疼而已。」
「少廢話,你到底進不進……啊!」
如今的裴玄銘大概也是被此話勾起了一點回憶,他無聲的摸了摸謝燁單薄的背脊,眼裡滿是心疼。
謝燁端詳著他的神色,忽然道:「陪我回明淵閣一趟吧,我想把我那把劍拿回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了。」
第47章
大漠殘陽如血, 鋪陳一地黃沙,粗糲的北風在空中席捲,發出尖銳的呼嘯泣訴。
當年的西北第一門派明淵閣, 如今只剩下被毀壞的差不多的殘跡了, 地上的雜草肆意生長, 看樣子許久不曾有人踏足過這裡了。
謝燁站在明淵閣門前, 靜默的立了一會兒。
良久他抽開裴玄銘牽著自己的手,舉步走進空無一人的明淵閣里。
「你知道我為什麼, 在明淵閣一待就是十年嗎?」謝燁開口道。
裴玄銘始終不遠不近的跟在他身後,知道他此刻心情低落,便沒太往前湊。
他本想接一句打趣的玩笑話, 說總不能是因為我吧?
畢竟明淵閣離西北駐軍的確不遠,若是真要串門, 也不過半日的腳程。
但是他窺著謝燁蒼白的臉色, 和微微抿起來的薄唇, 還是把話咽回去了:「為什麼?」
「因為我沒地方可去了。」謝燁輕聲道。
「諸允嚴已死,李彧登基, 溫家也沒了,唯一剩下的一個你, 後來也……」謝燁笑了笑, 沒再說下去。
裴玄銘心裡驟然被一陣揪痛填滿:「謝燁, 我——」
「好了。」謝燁打斷他:「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順口一提。」
裴玄銘心知雖然他嘴上這麼說, 心裡卻還介意當年的事情,只是如今他自己飄搖零落,都還要靠著裴玄銘保護,自然也沒心力同他掰扯當年的舊怨。
「當年的事, 是我有錯。」裴玄銘緊聲道:「只是你得告訴我,怎麼彌補,怎麼彌補你才能好受一點?」
謝燁轉過頭朝他笑了笑,他站在山谷悠長陰沉的風中,眉眼依舊是和少年時一般無二的冷銳秀麗,只是周身氣質早已褪去了當年的鋒芒,被磨難傾軋的溫潤而倦怠。
「你知道從北狄帶回來的那味草藥,未必能恢復武功的,對吧?」
裴玄銘拳心一緊,他是猜到了,但是被謝燁這麼直白的說出來,還是有些太過刺痛了。
「它是不能恢復武功,可它起碼能保你性命!」裴玄銘急道:「哪怕沒有武功,你現在好好調養用藥,不也能長命百歲嗎,好好活著不比什麼都強?!」
謝燁沉默的注視著他。
裴玄銘半是祈求,半是痛苦的回視著謝燁,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是改變不了謝燁的,這人從年少起,只要認定的事情,就一意孤行,絕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