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不予理會,只是低頭喝茶,那人便正了正衣襟道:
「是我冒昧了!鄙人姓徐,你叫我徐大哥就好!徐某我從瀘州來,往夢州去!尋思要是順路的話,或許咱倆可以搭個伴?」
「不順。」
「那你是往西邊兒融城去?」
「不是。」
「啊?」姓徐的疑聲問,「這下了山不就兩條路嗎?往西去融城,往南走去哪兒都要經過夢州,難不成少俠住在林子裡?」
影一無奈,抬眼打量面前之人,見他寬臉濃眉,眼裡寫滿真誠,便直言作答:
「我不習慣與人同行。」
「啊,其實是這樣......」
那人說著扯開包裹,將最外頭的文牒擱在桌上,伸手去掏裡頭的錢袋,邊掏邊念叨:
「我這個人呢,拳腳功夫是一竅不通,不過方才聽那掌柜的說,鹿嶺猛獸橫行,道上興許還有山匪攔路,冒昧打擾您,也是為了自身周全。
「你看,若是想雇少俠隨行做鏢師,」他說著將一串銅錢呈上桌面,笑問,「這些夠不夠?」
影一不語,目光卻停留在那紙文牒上。
——「徐懷尚」。
那是他最先看到的三個字。
影一眉角跳動了兩下,接著看下去,映入眼帘的是「季恆書坊掌書」六個大字。
他眉間微緊,又仔細看過一遍。
沒錯。
季恆書坊新任掌書徐懷尚,面前的男人便是他此行要殺的人。
影一思忖片刻,伸手探向那串銅錢......
「誒!」
徐懷尚卻怪叫一聲,搶先將銅錢奪回,而後從中拔出幾枚,推至影一面前。
「怕你跑路,咱們日結!」
影一點頭,將錢揣進里懷,而後再次抬頭,仔細端詳起面前的獵物。
方才,此人從他背後接近時步伐輕重不一,如今再瞧這坐姿,左膝上准有舊傷,加之體態豐腴卻不結實,足見未習拳腳。
視線下滑,指腹上的厚繭加上方才那段行雲流水的戲文演繹,影一斷定此人常事筆墨,除此之外,瞧這眼角與顴骨下方深如溝壑的壽紋——達觀,愛笑,警戒之心怕是聊勝於無。
「對了,敢問少俠如何稱呼?」
彼時,見影一收下頭錢,徐懷尚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影一也不再抗拒,他接過徐懷尚遞來的茶,熟練地報上假名。
——「影楓。」
楓河是影一的故鄉,雖然他打記事起就離開了那裡,但自從加入影笙會,他就習慣將「影楓」用作化名。
至於收到徐懷尚的刺殺令,那本是三日前的事。
那日在鹿角縣,影一剛執行完上一樁刺殺令,念及返回夢州湮滅司路途遙遠,便決定去當地的傳令點碰碰運氣,不久後,那個頭戴白色斗笠的男人邁進茶樓,坐定後叫上一道叫花雞,影一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三下,而後轉頭看向他......
一間茶樓,一道菜,一個眼神。
無需多言,傳令司的探子與湮滅司的殺手,如此便接上了頭。
探子走後,影一在桌底找到了那紙刺殺令。
目標有三,分別是季恆書坊代理掌書李墨、郭盛,以及繼任掌書徐懷尚。
其中,徐懷尚是
裁決司查驗後的別名,此人本名為「徐叢」,這也是僱主下達懸賞時給出的名字。
「凡三人,卒於夢州,郭李二人自縊而亡,留書遺表。
「表作:吾李墨,與表親郭盛於半月前誅兄曲伯康,偽其死相,易其遺志,無顏苟活於世,遂以死謝罪,書坊將遂吾兄之遺願,傳於其女曲氏。
「徐懷尚單人,死於夢寰,西涼草茶摻新鮮橘皮。」
見此單賞分足有廿四,僱主還特地註明死法,為此添上了一筆不菲的賞金,影一便知自己這趟沒有白來。
事後,他前往就近的毒料署取得夢寰茶所需的西涼草,至於新鮮橘皮,他記得鹿嶺山頂有座客棧,屆時只需到後廚順走幾片便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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