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大人與我都心知肚明,曲伯康根本沒立下什麼遺囑,畢竟死於我影笙會之人,通常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徐叢自小與季恆副掌書李墨交好,我瞧著這封所謂的『遺囑』,八成也是他的手筆。」
「徐叢那小子,居然還能當上掌書。」
蘇牧咬牙冷笑了聲,回想起方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只覺滿腹腥膩,像是誤吞了一塊腐肉。
見蘇牧陷於陳年舊事,並未遠慮深究,顧影笙兀自回首望向那塊楠木金字牌匾,眸中閃過一絲戲謔。
「秋芙書鋪」。
——這可不像是三個男人能取出的店名。
顧影笙雖含蓄告知徐懷尚與蘇牧頗有淵源,但他知道的卻遠不止這些。
昨日從湮滅司掌事處得知影三兩日未歸時,顧影笙便知影三已死,而曲臻,多半是還活著。
但正如他所說,曲臻究竟是生是死,於他而言並無太大分別,顧影笙真正好奇的是,無名為何要插手此事?
昨日,他不過在裁決司血詔閣查閱了半個時辰,便已有了眉目。
一個月前,湮滅司曾收到一紙賞金頗豐的刺殺令。
其指有三,分別是徐懷尚、李墨與郭盛,寄來這紙刺殺令的人名
為宋彥,此人是七襄曲府上的管家,而接下此令的,正是湮滅司金袍。
一周後,裁決司總舵收到僱主意欲取消刺殺的信函,當時無名已在夢州,而以顧影笙對他的了解,接下刺殺令後的無名便是一匹餓狼,不殺光刺殺令上的人,他是無法安心入睡的。
半月前,無名掠過賞分卅二的刺殺令,揭下了蘇牧遞來的那張。
這一次,他的獵物變成了曲臻。
但江山輪流坐,顧影笙自己也未曾料到,他那鐵肝石心的坐下愛徒,一朝竟會被一介女子俘獲,不僅為她放下了手中的刀,還殺了不該殺的人。
若是旁人,眼下怕是早已被他毀屍滅跡了。
但無名向來是他鞘內最鋒銳的劍,比起親手毀掉這把劍,他還是更想將其收回鞘內,得閒賞玩。
花燈之下,顧影笙眸底閃過一道剎戾的冷光。
第46章 船與槳他做不成船,亦做不成槳。……
從七仙洞到花塘這一路,梁有依走得很急。
晚風卷著衣襟不時擦過傷口,鈍痛隨之而來,他蹙眉忍下,氣息卻難免紊亂,胸口一起一伏,肋下復又傳來灼燒般的痛,循環往復。
待他行至花塘,混入人群再登上畫舫,額角與掌心已汗出涔涔,虛寒透骨。
曲臻手腕被梁有依握著,自然也覺知到了這些,但她明白他之所以走得如此急,定是因為在七仙洞留意到什麼了比傷痛更可怕的事物。
她從未見他如此緊切,因此一路未發一言,只緊跟著他的腳步,提著裙子上了船。
夜色已沉,畫舫輕移處,蓮燈盞盞,燭影搖紅,恰如星河倒泄。
梁有依將視線放遠,靜立出神,連曲臻抬袖為他拭汗都不曾察覺。
十年前,從黃嶺趕赴夢州時,他也坐過船。
彎彎繞繞的曲楓河,顧影笙泛舟,十三歲的無名坐於船尾,靜看船槳在河面盪起碧波,感受船身浮沉。
那時,顧影笙忽而問他,「小子,你想做船還是做槳?」
無名思忖片刻,答:「槳。」
船無槳則靜,槳能決定船行的方向,而他亦想看清前路,主宰自己的命運。
顧影笙卻搖了搖頭,「你該做船。」
「為何?」無名反問。
「因為方向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流落何處,都能浮於水面,沐曦瞰川。」
顧影笙抬面迎上日光,誦詩般悠悠念叨起來。
「亡命之徒,本就不該有方向,有了方向,便有了期冀,期冀一旦落空,便生迷惘,而迷惘,只會拖慢你拔刀的速度。」
說到這兒,顧影笙轉頭看向無名,「孤舟丟掉船槳,小子,你可知這叫什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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