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劉珫死狀極慘,與影一平素的作風大相逕庭,這也不禁叫顧影笙懷疑,分屍、藏屍皆是掩人耳目之舉。
影一歸來已有五日,顧影笙擔心他心思仍飄在外頭,特別叮囑堯貫虹留意他的動向。
收到蘇牧入宮的消息後,顧影笙當即輾轉至湮滅司,向堯貫虹求證,但後者篤定昨夜事發時影一正在孤星閣與一眾黑袍切磋講學,人證物證確鑿,顧影笙這才安下心來,盤算起接下來的對策。
血詔閣掌事遇刺茲事體大,蘇牧老奸巨猾,入宮後若遭質問,必將罪責全部推脫到他身上,出宮後也會第一時間朝他討要說法,他還得儘快找個人頂罪。
顧影笙單手支著下巴,濃眉緊縮,神色嚴峻,堯貫虹鮮少見他如此關注,望見金袍出現在門口,便朝他擺了擺手示意晚些時候再來,下一刻,顧影笙抬首,沉聲說了句「進來。」
於是影一邁過門檻,將斷指丟到桌上,回身便要離開,顧影笙卻緊跟著叫住了他。
——「無名。」
影一轉回身,單手背於身後,「屬下在。」
「昨夜血詔閣掌事遇刺,刺客銷聲匿跡,只留下一塊緙絲......」
聽聞刺客還留下了線索,堯貫虹一臉狐疑地看向顧影笙,後者卻只是面不改色地注視著影一,繼續道:「我差人查過,此料產於西域,夢州大小布坊衣店皆無從購得,除卻一處......」
影一登時會意,睫羽輕抬,「錦莊?」
「正是。」顧影笙略微揚眉,仔細端詳影一的反應。
但影一隻是直起身子,語調平如死水,「掌門的意思是,昨夜入血詔閣行刺之人來自錦莊?可這線索,是否過於朗然了些?」
「真兇是誰並不重要。」顧影笙卻道,「此事已傳入宮內,當務之急是給上頭一個交代。」
影一頷首,「屬下明白了,掌門是要我去殺錦莊莊主?」
顧影笙卻微微一笑,下彎的眼角閃過一絲狠戾,「血詔閣掌事的命,區區一介老翁可不夠抵。」
他傾身向後,伸展了下有些酸脹的脖頸,而後倏地抬頭看向影一,面露狡黠,「我聽聞曲臻有個哥哥也在錦莊,名字叫......曲恆?」顧影笙語帶輕浮,「你順道把他也殺了罷!」
顧影笙笑盈盈地看向影一,後者則面色冷峻地回視著他,空氣陡然凝滯,一隻麻雀「砰」地撞上軒窗,拍著翅膀在地上掙扎了兩下,此後,閣內再無聲響。
直至顧影笙嘴邊的笑意有些僵硬,影一才淡淡開口問,「有賞分嗎?」
顧影笙怔住片刻,而後如釋重負地大笑起來,一旁的堯貫虹見狀也跟著乾笑兩聲,原本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氣終於喘平了。
「還得是你小子!」顧影笙笑得合不攏嘴,「賞分自是少不了你的,若你酉時前能將此事辦妥,便是解了影笙會的燃眉之急,賞你卅五,何如?」
「屬下這就去辦。」
影一頷首應下,疾步退閣,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顧影笙一路目送著他漸行漸遠,腦中回味起方才的每一個細節,內心漸生憂忮。
就像是手中的懸絲傀儡突然成了精,傀儡依舊是那個傀儡,目光空洞、四肢僵硬,但懸絲匠卻因此憂心忡忡,不知那傀儡何時便會活過來,舉著刀子捅向自己。
顧影笙希望自己只是多慮了,他希望影一酉時前便會帶著曲恆的尾指前來交差,同時又有些擔心這一切真的發生。
無名之所以是他手上最強的傀儡,只因他多年前就已將魂與魄封印進懸絲,任憑自身被顧影笙操縱,而如今,無論他是還了魂,還是將選擇欲望徹底捨棄,都只會讓顧影笙覺得無常、危險、難以預測。
「所以,有依並未告知你們他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說這話時,曲臻垂眸盯著茶盞中倒影的山巒,眼底籠罩著愁雲。
黃土官道蜿蜒如蛇,兩側白楊盡褪青衫,此去瀘州不過半里的路程,曲臻見木棉有些疲乏,便與徐懷尚停在道邊茶肆小憩。
徐懷尚聞言搖了搖頭,「但他說話時眼裡有殺氣,只怕又是一步險棋。」
曲臻捏著茶盞的指節有些泛白,她盯著茶麵放空良久,嘆出長長的氣。
祭月節那晚,他望著蓮燈失神,說自己是失了槳的船,她置身事外一般策勉他順勢而為,卻未曾設身處地地為他著想。
離開夢州前,她曾不止一次地問過梁有依,問他是否真的準備回去?
若執令不殺一事已然敗露,等待他的又會是何種責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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