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猛地轉過頭,鳳眸微狹,「你又是從何得知?」
陳祈明卻不再應答,只是大手一揮道:「把這群人綁起來。」
話音未落,常飛鴻一腳踹上面前男子的小腿,原本圍在四周的同袍也紛紛疾行靠近,抽出了腰間的麻繩......
「一群沒骨醬,依我看,姑娘這錢怕是白花了。」
陳祈明俯身將女子散落在地的物件一一拾起,而後解下斗笠,將其裹上紮好交還給她,提議道:「若要去軒轅殿,這群廢物可護不住你,不如跟著我們。」
女子一聽這話,也顧不得身後正被五花大綁的旅伴,上前一步道:「你們也是要去軒轅殿鬧事的?」
陳祈明獨隱山林太久,冷不丁地被女子近身,只覺渾身不自在,他下意識側過身子,「在下陳祈明,散信生事的女子,正是我的主顧。」
女子肉眼可見地安下心來,「你說的那位主顧,應該就是寄信給我的舊識,既然同路,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了。」
她跨步上前再次將陳祈明攔住,唇角上揚,露出一個明媚的笑。
「我叫陸湘兒,少俠喚我湘兒便好。」
第73章 星星之火「目鎖毫芒,息貫長空!」……
天色暗下,七仙長街兩旁燈籠陸續亮起,往日裡熱鬧非凡的瓊水街如今人煙稀少,夜市上不少攤位都空著,不明所以的食客、街販只得跟隨人潮一路湧向七仙洞北,但見秋芙書鋪門前,行人三兩成群地擠在燈籠下圍成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圈,地上散落著不少泛黃的麻紙......
臨近後,尚未摸清事情原委的好奇群眾豎耳傾聽起來。
「你們說,這金釵之年的少女究竟為何會被抓去那軒轅殿?」
「還能是為何?」一人答:「一眾官員在軒轅殿徹夜祈福叩拜,這眼睛總不能閒著吧?當官的嗜好總歸別致些,那些大人看慣了身段婀娜的花娘胡姬,一年到頭好不容易跑到無人看管的地界,還不得縱情享樂一番,尋些別樣的情趣?」
秋芙書鋪門前的木桌邊上,身披鶴袍的男子卻搖了搖頭。
「我看諸位也不必太當真,一個十二歲的女孩,若當真被囚在那守衛森嚴的皇家別院裡頭,又如何能將這封信傳出來?瞧而今這散信的勢頭,定是有心之人想挑起民憤,叫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為他鳴冤。」
起話之人聞言眉頭一揚,恍然大悟道:「散信之人難道是崔蘭星的親友?」
「你為何就不開竅呢?」
鶴袍男子無奈道:「我的意思是,這信上的內容根本就是杜撰的!軒轅宴乃國之大宴,每逢籌備之時不少要擄掠民間珍品、耗動舉國人力,我遊學多年,自是在民間聽聞過不少被尋貢使者掠走家當的慘事,下至嫁妝聘禮、上至傳家至寶,硃砂符印一出,再珍貴的寶貝也得照交不誤,此中民怨早已積蓄多年,而這崔蘭星的故事,不過是引君入殿的噱頭罷了。」
鶴袍男子話畢,周圍安靜下來,一眾聽者的目光中除了心悅誠服,更帶著些有驚無險的釋然。
今夜聚集在七仙洞的大部分人都是收到信後特地趕來湊熱鬧的。
崔蘭星的故事語焉不詳,匿名散信之舉更是居心叵測,平頭百姓不敢妄加評斷,卻知秋芙書鋪每晚都會聚集不少書生墨客評書議事,若論打探消息、針砭時政,這裡便是整座夢州城裡說一不二的去處,不少人遠道而來,就是為了搞清楚這封信的虛實,及其背後隱含的深意。
但即使是皇城百姓,過日子也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若軒轅宴擄掠幼童確有其事,一眾有志之士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但如今有了鶴袍男子這番解釋,眾人又憂心被有心之人利用。
不少百姓聽到這兒,頓覺事不關己,轉身欲返,李墨見狀給祝小五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甩開肩上的抹布,上前一步跨坐在鶴袍男子對面的長凳,揚聲道:「賀公子既遊學多年,難道從未聽說過望南國各地層出不窮的幼童走失事件?」
此言一出,走到一半的看客駐足回身,心中被澆滅的火苗復又燃起。
「自然聽過。」那人答:「近至嶺北泰陽,遠至遼西黎州,都不乏垂髫小兒無故走失、下落不明的懸案......」
「那賀公子可知,這些走失的小兒大都生於黃道吉日,且家境並不寬裕?」
賀禹聞言眉心一緊,他是秋芙書鋪的常客,自然知道這位祝姓夥計雖消息靈通,平素卻鮮少談及未加印證的坊間傳聞,連忙提袖為他斟上茶。
「崔蘭星在信上提及自己的生辰乃上吉之日,你是說,那些失蹤的孩子興許同崔蘭星一樣,都是被抓去軒轅殿了?」
「這也太離譜了!」有人當即反駁道:「我說小五,你生在夢州長在夢州,如何會對外省的懸案了解得如此清楚?」
「我能證明此話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