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念身後緊跟著兩個警察,她低垂著頭,沒有去在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在冰棺起停下。
洛之餘是自殺,他半夜拖著病體爬上別墅樓頂,十分鐘都不到,他跳了下去,最先發現他不見的是付念請的私人看護,他們里里外外的找,最終在室外的花壇里發現了他。
那裡種著付念最喜歡的網紋鳶尾,紫色白色大片大片燦爛著,久經病痛折磨的洛之餘,身體孱弱,靜靜躺在其中等待生命漸漸凋零,他太辛苦了,生在畸形的家庭,不相愛只會互相算計的父母,從不關心自己的爸爸,利用愛意捆綁自己的媽媽,他生下來只是一個象徵。
是父親後繼有人的象徵,是媽媽有所依託和期望的象徵,他需要做得足夠好,足夠優秀,要得到所有人的誇讚,這樣才能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以為這樣的生活會永無終日。後來他的姐姐回家了,她優秀耀眼,她不需要討好父母,她只是把文件往桌上一扔,霸道無理地宣誓著她的主權。
被迫接受和主動爭取的區別如此不同,他羨慕姐姐張揚自由的個性,而他始終是那個想說卻不敢說不的懦弱少年。洛書前一天回家探病,房間裡只有姐弟兩人,這是多年來他們姐弟第一次單獨待在一個空間裡。
洛書說:&ldquo之餘,還記得小時候我告訴過你的話嗎?&rdquo
他記得,他一直一直記得,&ldquo要勇敢拒絕,不要討好任何人,每個都是自由的個體。&rdquo
可是,他的自由被媽媽拽在手裡,他沒有拒絕的自由。
&ldquo現在你自由了。&rdquo
他在昏暗的房間裡,躺床上思考了好久,媽媽已經好多天沒有出現了,儘管有人安慰他,說她會回來,他的直覺告訴他,媽媽不會回來了。
所以,他自由了,他唯一一次替自己做了選擇,他只想一個人安靜地離開。
他沒有遺書,對所有人,他無話可說,他沒有個人財產,因為他的一切是被動賦予的,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沉重期待,隨著他的下墜被拋向漫漫天際化為泡影。
他看見了幾年沒見的夜空,天上還墜著三三兩兩的星子,真好。有鮮花和星星給他送行,不再有無辜者因為他而受到傷害,他勇敢地自由了一次。
冰棺內的少年被修復的很好,斷掉的右腿,錯位的左手,儘管他摔的粉碎,遺容修復師還是給了他完整的體面,他現在的樣子比在病床上躺著的時候還要精神些,付念看著他,沒有眼淚,沒有悲傷,她知道自己不愛他,但她人生最安穩的日子裡,洛之餘是她最大的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