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住宋承民的頭髮把男人翻過來,男人麵皮擦上粗糙地板,他絲毫沒猶豫,對著那張囂張臉兇狠扇去。
母親把弟弟抱在懷裡,捂住他的眼睛。
京虞沒有一點猶豫,跑去外面接水,接了滿滿一大盆。
周沈凝眉接過,一盆涼水直直從宋承民的頭頂潑下。
這盆水後,宋承民總算有點清醒,他半睜著眼,笑眯眯望著京虞:「虞虞,給爸拿酒來,給爸拿……」
話還沒說完,他就倒地。
京虞猛地側頭,見少年兩手插兜,不耐煩地收回剛踹出的腳。
他微偏頭:「有繩子嗎?」
京虞反應過來,連忙說:「我去找。」
幾分鐘後,她拿著一條數十米粗長的繩子回來。
周沈接過繩子,蹲下身用繩子一圈圈纏上宋承民,最後,他在宋承民背後系了個死結。
「睡覺記得鎖門。」
周沈起身,目光在京虞母親和弟弟身上微停頓,他別過眼,交代最後一句話:「他,你們別管,我明天再來收拾。」
少年走出她家。
單薄挺拔的背影與夜色瞬間融為一體。
夜風吹進來,京虞透過半掩的房門,注視他越走越遠。
她眼裡有什麼東西在飛速閃爍著,像螢火蟲微弱又微亮的螢光,終於,她拉開門跑了出去。
兩道身影在老路燈口停下。
小草隨風搖擺。
周沈感應回頭,額前碎發被夜風吹開:「還有什麼事嗎?」
他高她一截,嗓音很冷清。
夜色包裹下,他的眼睛又黑又深,像浩瀚星空。
京虞捏著手靠近,放低音量開口:「你吃飯了嗎?」
她特意扯出來的笑容,並沒有多好看。
周沈意外挑眉,搖頭:「沒有。」
「我廚藝很好。」京虞立馬接上,眼睛像是一下子亮了,「你家在哪?我可以給你做頓飯。」
「可以。」周沈下巴微抬,「你隔壁。」
京虞怔住。
她家左右各有一戶人家,而周沈指的那一戶,幾乎沒有人進出。
「我今天才回來。」
像是給她答疑解惑,周沈不緊不慢往家的方向走,挺拔脊背似遠山。
京虞頓了頓,跟在他身後,她望著少年被風吹鼓的黑衫,輕聲感謝:「謝謝。」
「不謝。」
啪地一聲,燈開了,周沈一隻手插兜站在燈源下,眼神隨意地瞥向她:「我在等你喊我。」
—
飯做好了,兩個菜。
辣椒炒肉,和炒四季豆。
周沈沒姿沒態地坐著,吃一口菜,扒一口飯,他吃飯認真,也很利落,喉結快速滾動。
最後扔筷時,他往後一仰,嘴角往上揚:「謝了。」
京虞小心翼翼把他面前的碗推開,斟酌著字句:「我的手藝,其實一頓體現不出來。」
周沈立馬看過來,少年眼神帶鉤,嘴角微扯,明明白白戳向她的小心思。
京虞聲音變小:「如果可以的話……」
「幫我拿個蘋果,行嗎?」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沈打斷。
京虞在錯愕中與他對視,轉而,她的視線落到牆角的蘋果箱上。
不用說第二遍,她第一時間起身去拿蘋果,並洗乾淨奉上。
周沈咬一口乾淨的蘋果,長腿隨意彎曲著,他嗓音又變得有點慵冷,帶著點鬆懈開口:「講故事吧,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京虞緊緊咬住唇,知道自己是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境地。
她垂下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把自己拉進短暫記憶里——
她家是重組家庭,母親帶著她,宋承民帶著宋妄。
還沒組成家庭前,宋承民給人的印象憨厚、大方,男人三十幾歲的年紀,而立之年,待人接物至少表面上說得過去,對母親也很好。
母親說,想給她找個父親,也想給自己找個依靠。於是等春日來臨,柳樹長出嫩芽,她帶著京虞來了暮和鎮。
本以為生活能如日長青。
可春日收尾,宋承民也暴露了本性。
男人並沒有曾經表現的那般得體,他懶惰、膽小、暴躁、愛吹牛、嗜酒如命。
那天,宋承民踢死了家裡的貓,京虞感到一陣後怕,不知道下一個被踢的,會不會是自己。
母親讓她不要多心,可沒過多長時間,貓變成了母親。
宋承民開始打母親。
起初,宋承民也會道歉,他會跪在母親面前,一遍遍的磕頭,讓母親打回來。
誰都以為他會改,但本性長出了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