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穿她的想法似的,鍾怡繼續道:【別覺得掉面子。】
……
適時,謝行川也洗完澡從浴室走出,大概是忘拿衣服,他只圍了條浴巾在腰間,單手擦著頭髮,白色毛巾尾端垂落,搭在肩頸。
水珠淅淅瀝瀝從他額前滴落。
大概是發現她在看自己,謝行川側眼道:「怎麼了?」
她發覺他其實是如此直白的一個人,以往渾話也好、挑弄的話也罷,只要他想說,隨時都能說出口。
會讓他這種天之驕子都沒敢說出口的喜歡,是什麼樣?
總之不會是她這樣吧。
她記起高三那年,她有場很重要的比賽,臨賽時大雪簌簌而落,江蒙說給謝行川也寄了門票,但直到她比完賽很久,他才趕到。
後來快要高考的那年三月,她半夜接到謝行川的電話,對面沉吟良久,才說是本該打給江蒙的,後來換手機謄號碼,把她和江蒙的名字存反了。
她讓他及時更正,但他也不聽,後來兩三個月常斷斷續續打錯過好多次,甚至有時都會按錯,讓她在對面聽好幾分鐘的呼吸聲。
高考完填志願,簡桃參考他們的,問他想填哪裡,他挺混帳地一句實話都不說,反而去套她的第一志願。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想到這兒,謝行川也已經走到了床沿。
簡桃問:「你忙完了嗎?」
「嗯。」
「是公司的事情?」
「……沒,」似是思慮很久他才出聲,然後道,「公司的事已經處理完了,前幾天。」
她「噢」了聲,也沒再問,像是對這個問題不太關心,或是早已猜到。
謝行川凝視她的表情,不知她鋪墊這麼久,究竟是想和他商量什麼。各種糟糕的念頭過了一遍,他垂下眼。
房中瀰漫著膠著的呼吸聲,他們各有思慮,各有恐懼。
最終,簡桃開口。
她深吸一口氣,道:「謝行川,我問你個事兒。」
他說好。
她直入主題,指著那個雜物箱的位置,語速放緩。
「你箱子裡那封情書……當時,是想寫給誰?」
揭霧
聽完她的話, 房間裡沉默幾秒,像是什麼提著的東西驟然落下,謝行川肩膀放低, 呼吸聲這才清晰。
他這才轉過眼,眉梢輕抬。
「就想問這個?」
不知為什麼, 簡桃總覺得, 他好像鬆了口氣。
「不止, 還有那個巧克力盒子,你回寧城的機票……」簡桃說,「但現在,最想問的是這個。」
她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這些,都是給同一個人的吧?」
他沒答話,低著頭將發梢擦乾。
「吹完告訴你。」
見他拿起吹風機, 簡桃立馬從床上坐起, 風還沒響起幾秒, 她已經跪坐在床邊,將他手裡的東西一把奪過:「不行!」
「現在就告訴我。」她說, 「誰知道你吹頭髮的時候又打什麼壞主意, 然後把我搪塞過去。」
「你要這麼說的話, 我現在也能把你搪塞過去,」謝行川垂眼看她抵在柜子上有些泛紅的膝蓋, 在白皙的皮膚上,似乎尤為扎眼, 「你腿不疼?」
「不疼, 你別轉移話題。」
「行, 」他伸手將線疊了一疊, 這才看向她,半倚在牆壁上說,「寫給你的。」
「……」
她神情無語:「你看我信嗎?」
他笑,大概是天生桃花眼,講話時也自成風流。
「真寫給你的。」
……
她怎麼可能相信,眯著眼輕輕擰起眉心,許是看她不信,他又道:「真的。」
但他眼底笑意未消,那眉眼略勾著,落在她眼裡,怎麼都像是故意在逗弄她。
反正看起來毫無可信度。
簡桃氣沖沖地竄回原位,躺下,噼里啪啦地給鍾怡發消息。
撿個桃子:【我問了,他騙我。】
鍾怡:【?】
他不想說的話誰也問不出來,這點簡桃比任何人都清楚。
或許是看她敲字敲得噼里啪啦,沒一會兒,謝行川指尖在她屏幕上點了點,好笑道:「又在傳什麼情報?」
簡桃沒好氣:「吹你的頭髮去。」
「吹了幾分鐘,干差不多了。」謝行川緩身躺下,而後道,「聊聊?」
「不聊了。」聊也聊不出什麼,他只會轉移話題和胡說八道。
謝行川:「那箱子裡還有紙折的星星。」
簡桃頓了頓,放下手機,偏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