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友間的摩擦不能靠把仙舟曜青開向公司總部宣戰解決,便只能談判走程序。
景元選擇符玄幫忙照顧特殊的化外民,並非如符玄腹誹那樣「將軍喜歡畫大餅」,實在是他最近已經沒有空閒的時間。
每一場重要的談判都需要羅浮將軍主持或者參加。
所有重要的調查程序最後都需要羅浮將軍批覆。
天色由晨光熹微轉為日頭高懸,又悄然隱入暮色,神策府的主人卻渾然未覺。仿佛時間的腳步聲雖響徹耳旁,卻毫無存在感。
更糟糕的是,初步調查進行到一半時,歡愉和毀滅派系聽到風聲,居然隔著幾百個光年以恐怖組織身份承認,搶著為黃金之心掉落事件負責。
——大哥,不是你們做的事情,那就不要認啊!
原本已經確立的調查方向因為樂子人參與,被迫戛然而止,不得不搬出了其他的程序流程。
甚至直到今日早晨,官方程序這才終於出現進展。
在羅浮憤怒的追責下,公司頂不住壓力將他們的市場開拓部主管,P46級的奧斯瓦爾多·施耐德派往羅浮同景元會面,商討聯合調查注意事項。
在無恥的帶資本家施耐德先生和他的單眼鏡片乘坐私人豪華飛船進入羅浮前這幾天,所有關於黃金之心的公務暫且交給天舶司,不再由景元以將軍身份負責向公司施壓,神策府中的公務減少了一半。
不過景元卻沒來及休息片刻。
庭院的花開滿樹,斑駁灑在案前,有關於持明族龍師向神策府討要龍尊卵的抗議信、聯名舉報信、各種申請程序、各種請仙舟高層說好話的會面和禮物,便手拉著手來溫情拜訪了。
而這活人決不能被廢紙煩死。
當聽到策士長青鏃正在負責丹鼎司上報的狐人失控問題後,景元嚴肅換上便裝,從沒被訪客包圍的後門撤退,前往了沒有龍師的世界。
……
至於羅浮丹鼎司位處古海附近,本為持明族所控。
飲月之亂後為了避嫌,經過六御決議,丹鼎司的司鼎被臨時換成了精於醫食同源藥膳研究的狐人。
這看起來挺公平的,唯一的問題卻出在了羅浮的龍師暗中操作上。
新上任的司鼎看似不是持明族,卻同持明龍師議會幕後操控脫不開關係。
而若說羅浮持明族龍師議會。
時至今日,龍師議會光輝外殼早已龜裂,露出的不過是滿堂的爭權奪利、爾虞我詐……嗯,還有星空馬基雅維利主義。
龍師們的道德衡量方式逐漸從維護持明族的利益,變成了如何維護他們在仙舟中的各種資源,所做的只剩下追逐權力心狠手辣,同時又要讓所作所為看起來急公好義。
此間,龍師們的座次與其說是按才德排定,不如說是按爪牙數量和勢力強弱分列。
外來的龍師遲風器度淵深,難以揣度;本地的龍師濤然道德高尚,更可為人師表!
還有保龍尊派、龍女派、豐饒孽物派的龍師在其中渾水摸魚。
由此,每次龍師議事之初,尚能一派正氣,然稍加爭論,便開始口出惡語,不歡而散。
操縱權術似乎是例行公事。
挽救飲月之亂後續的影響更是不干。
別說瞎報受災統計表了——譬如,本應該選擇一名同持明族派系毫不相干的負責人,去處理丹鼎司中豐饒勢力產生的影響,偏偏在龍師們的干涉下換成了完全聽從濤然的狐人團隊;
從景元的角度來看,他對現在看似撇清持明族關係,由狐人管理的丹鼎司充滿憂慮。
「可惜顯而易見,神策府的暗線沒有成功進入如今的丹鼎司內部……」
景元眼眸微暗,濕潤的海風徐徐吹來,好似有故人踏水而來,注視著如今成為仙舟將軍可以做很多事情,又像什麼事情也做不得的他。
「丹楓,倘若你在這裡,又會如何決定呢?」
……
身畔沒有人回答,唯飄過枚輕盈自由的楓葉。
在那一瞬間,景元福至心靈回憶起在黃金之心上,那個叫阮·梅的博識學會的小姑娘童言無忌的提議。
他知道幽囚獄中的龍尊卵轉生在即,持明龍師不可信,幽囚獄不適合幼龍成長,當即流放也並不妥當。
所以為什麼他不可以邀請仙舟外的友善勢力,幫忙照顧剛出殼的故友呢?
只可惜作為第一選擇的星穹列車,早已隨著開拓星神的消失而墜毀,剩下宇宙中的派系也不能全部信任。景元一時間沒有更好的選擇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