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頁之下,幾乎是空曠到令人茫然的畫面。
……
岩王帝君高坐明堂,冷漠肅穆。
魔神的面容依舊美得令人心悸。
金瞳如琥珀,鬢髮垂落,身形修長,衣袍鋪展如玉浪。
屬於死亡與大地的權柄在周身流轉,建木在其目光中生長,抬手間神光所照即為璃月。
但魔神的眼眸卻淡漠得如一潭封凍湖水,平靜無波,毫無情緒。靜靜地望著面前,無悲無喜,像是一尊神明離去之後,僅被留下的神偶,日復一日,按序運行,維持塵世的穩定與規則。
若陀站在神靈的面前,身上鱗甲斑駁,龍角殘碎,像是剛從什麼浩劫中掙扎回來,將那石像般的魔神抱進懷裡。
龍抱得極重,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絕望。
而魔神並未回應,依舊坐得筆直,雙目空洞。
若陀低下頭,額角牴著魔神的額角,像是想從這片冷寂中喚醒熟悉的氣息。巨大的淚珠從龍的金豎瞳下滑落,滴在魔神的袍上,砸出細微的水聲。
淚水終於匯成了一道細小的溪流,穿過玉石地磚,緩緩流向明堂之外。
那一刻。
魔神忽然抬起手。
動作僵硬,像是一具機關人偶遵照自己的程序開始運轉,眼中浮起一絲極淡極淡的光澤。
魔神看著若陀,輕聲說:「不要難過。」
「我們會再見面的……」
——啪!
看到這裡,現實中的若陀猛地合上書頁。
「夠了!」
聲音發沉,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震驚,將「時間之書」重重扣上,書頁帶著風聲捲起地面塵埃,封面上的風龍王摔的眼冒金星。
可那小溪一樣從書頁中流出的眼淚,卻沒有停止。
具象化的溪水依舊從書頁縫隙緩緩滲出,沿著桌面蜿蜒而下,匯聚成一條細流,落向冰冷的石階。
弗倫德拉赫緩過神頓時驚得龍翼拍地,捂臉就是一個龍形態的《吶喊》,聲音彷徨。
「不可能啊,怎麼會這樣!」
「你們應該幸福生活在一起了才對!」
弗倫德拉赫望著若陀略顯陰鬱的側臉,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聲開口:「要不,我再動用一次風的權柄,看看……有沒有什麼方式能預防這種未來的?」
「你計算我!!!」
岩龍王直接進入黑化階段,來自本能的的衝動讓惡龍的形態幾乎從人形中破殼而出。
猛地伸手,五指如鉤,就要撕書。
「別過來!」弗倫德拉赫幾乎是要掙扎逃出去。
一陣風捲起「時間之書」,所有書頁都在半空顫抖著,風之權柄強行凝固了周圍的空氣,使勁把若陀那一爪按停在半寸之外。
「你瘋了嗎!」弗倫德拉赫喊道。
——差點忘了這個時間點的若陀就是個瘋的,草!
「冷靜點,生氣不能解決問題,我是無辜的啊,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時間去!」
若陀的理智已經崩塌了,祂不相信那樣的結局。
祂拒絕接受!
祂要把命運整個按在地上碾碎,再用自己的鱗、爪、岩石,把未來打碎重新組裝!
「摩拉克斯不能那樣看著我!」
弗倫德拉赫慘叫:「不看不看!」
「我的魔神啊,你在哪裡!」
「對對對,就是你的魔神!」
「我要吃了你,該死的弗倫德拉赫!!!」
「別吃我,我留著還有用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比憤怒的岩龍王到來更早的是一柄冷冽的岩槍。
岩槍幾乎貼著若陀的脖頸落下,速度快得甚至來不及反應,下一瞬,「時間之書」所在的祭台轟然碎裂,被當場宣判了死刑。
碎石飛起,書頁騰空而散,在空中紛紛揚揚地翻卷、旋轉,驚恐的抱住自己。
弗倫德拉赫從害怕岩龍王的「啊啊啊啊啊!!!」,變成東窗事發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弗倫德拉赫:「啊啊啊啊啊!!!!」
失控的若陀也驟然愣住了。
後方鍾離緩步走來,金瞳明亮若星辰,五官端麗卻帶著幾分近乎危險的冷峻,氣勢也是不俗,竟然比失控的岩龍王還能更加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