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污染的東西就要換掉。
只是黑塔女士的模擬宇宙是否可以達到一個真實星系尺度的問題。
……
但今天的海風甚是喧囂,星核獵手想了想,禮貌的告訴鍾離這家長會他們先不辦了。
剛剛想起來他們的首領艾利歐被放在寵物店洗澡,尾巴拱得像天線,耳朵貼平,背脊如風暴前沿,吹風機一開就瘋狂毆打店員,他們先離開羅浮下班回家去看一下邪惡的首領,這個不是理由,總之告辭。
鍾離先生無辜歪頭:「……」
沒有看出來星核獵手是要跑路,表示他信了星核獵手的首領是只貓。
「不過……看來閣下依舊在糾結一些往事。」
在告別的那一刻,鍾離偏頭凝視著刃的眼睛,金色的眼瞳如同星輝,泛著溫玉中透出的光,映出一份貓貓龍很關心刃的冷靜。
不急不緩的道:「阿阮和白朮告訴我,他們都曾看到了閣下想要解除豐饒之力的匿名郵件,只是無法答應做此實驗。」
刃神情一頓,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阮梅和白朮因為丹恆在和他對著幹,不讓他獲得想要的平靜。
鍾離眼尾彎出一絲淡淡弧度,是安慰以及克制的溫柔笑意:「所以阿阮托我告知閣下一句,她說有時所謂生命,從不純粹屬於我們的個體。」
很久之前,阮梅在羅浮之上遇到了一條小龍。
那時她問身邊的大哥哥,她明白萬物之所以誕生的真理,明白生命為何存在,明白生命是物質在特定條件下自然進化的高級組織形式,擁有遺傳信息的存儲、代謝系統、自我複製與變異的能力……卻無法解讀生命的意義,讓她覺得「活著」是一件很空虛的事情,這種情況是她還不明白什麼嗎?
鍾離想了想後,就告訴阮梅,說也許有些生命由光塵孕育,天生自由,不染塵世的因果,無牽無掛在天體之間遨遊,但對於多數由血肉構成的生命而言,命運從一開始就讓他們註定彼此關聯。
由此,儘管人類從經驗上將「我的生命」理解為歸屬於「我」,即一個生理與心理自我連續體,但事實上,生命從一開始便深嵌於他人之間。
沒有誰可以在「純粹的孤島」中誕生,也無法在脫離社會結構的真空中延續。
人類的生命之所以有意義,不僅因為「他活著」,而因為「他與他人一起活著」。
因此,「決定自己的死亡」有時並不是生命的權利,而是個體意識對社會關係中的某種反動性自我強調。這不等於完全自由,而是社會性生物暫時進入了自主敘事。
阮梅覺得刃是一名中二病還沒有結束的反.動分子,遇到她弟的事情就開始自主敘事!
可是,刃先生難道沒有發現,他雖然不再是應星,失去了雲上五驍的故人,但他重新建立了屬於自己的社會關係。星核獵手就是他的朋友和家人,不是嗎?
這些人的存在正在為他的生命增加重量,讓他的生命因此而珍貴重要,身為生物或者醫學研究者的阮梅和白朮,又怎麼能接受區區匿名郵寄,就去違背實驗倫理道德呢。
至於刃因為不死,老是被各種人各種擊殺,那就是另外的問題了。
當死亡的概念不再明確,責任的起點如何劃界?若不死者受到的傷害,也依然屬於對一個法律主體造成非法實質傷害的行為。
只要訟棍……我是說律師請的的好,「擊殺」也可以被重新定義為「使目標失去全部生理行動權與自由意志表達權的一種暴力行為」。
刃先生應該在星核獵手的支持下,拿起宇宙中的法律保護自己的權益,勇敢對殺他的人說不,代表人民群眾從此站起來,而不是天天想著「五三」。
「所以,我不會完成他的願望,他應該繼續和丹恆同我做不熟悉的朋友……」阮梅是這樣說的。
冷酷的天才女士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把星核獵手們編織進了她不重要的社會網絡的流動性節點,覺得說不定有一天對丹恆有用。
而阮梅這話說出去,刃先生說不定立刻一怒之下,像旅鼠一樣衝到鱗淵境懸崖上旅鼠一樣悲憤跳海。
鍾離代為表述的時候,就要語氣委婉一點,他以一種無可辯駁的勸解,金瞳在澄澈而堅定,說其實刃先生有一群不錯的朋友,而死亡從未有拒絕熱愛生活的人。甚至他很敬重那樣生命的存在,但是生活依舊在繼續,故此還沒有到同死亡真正見面的那一刻。
「且倘若有誰得到了一份不死的力量,就不必總想著那份力量是恩賜,還是詛咒。」
鍾離笑了笑,是最善解人意的貓貓龍先生。
「請不要思考它是否來自『倏忽』的烙印,也別把此物當成蒙辱的證明。」
「這只是一份最單純不過的力量,既然存在,請去好好地使用它,因為這也是閣下的一部分。」
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