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宮與黑麟龍王對話時,龍尊一直憑自身更高的陣法權限觀看。
駕駛雷車的虎鯊妖將小甲聽見大尊的自語。
「黑沙洲,我記得,那邊有個厲害角色,若她出手,堂妹可無憂矣。」
旺財街上,體格如象的黃犬一邊奔跑一邊口噴黃焰。
前方的屋檐上,一隻赤狐靈活閃過那攜帶濃煙的黃焰,發出陣陣嬰啼,令黃犬腳下一踉蹌,卻見半空中划過一道冷冽彎月。
赤狐仰頭,要發出更悽厲的嬰啼,令附近民居中的凡人都聽到這啼聲,使他們肝膽俱裂,死後屍身魂魄為本體修復其餘多重身多用。
不料這嬰啼卻被一聲嗲柔到極致的貓叫輕易蓋了過去。
須臾間,一隻毛量充沛的獅子貓從天而降,體格不弱林間虎王,利爪撕開黑狐背脊,大片鮮血綻開,黃犬也立時回神,衝上去前叼住黑狐,仰頭一噴,黑狐身軀隨黃焰射到半空。
大白貓掠過黃焰周遭,蓬鬆白尾一掃,將險些漫延到民居的焰火化為白霧,身形一扭,又化作一道流動的霧氣追著那赤狐飛去。
民居之中,淺眠的老人推開窗戶,看到月下一閃而過的巨犬、白貓,竟是露出孩童一樣的欣喜神情,指著天空喊道:「貓妖將和狗妖將又在打壞蛋啦!」
旺財街的盡頭,黃犬按住狐屍,低頭噴出滾滾黃焰,白貓在旁邊猛打噴嚏。
一道黑紗繞著他們繞了一圈,確認狐屍已被焚燒成灰,倏然飛遠了。
生之重身,死於一貓一狗在旺財街的聯手。
黑水河畔,田野魚塘,一株野蘭在月光下綻放,散發幽幽香氣,老王烤肉坊的女雜役手持一柄笤帚,站在這株蘭草旁,蹲下,手掌在蘭草上輕輕一撫。
「莫怕,我家掌柜的很厲害,只是一隻臭狐狸,很快就殺了,若是情況好,明日我家烤肉坊就能開業了。」
果林之中,一老翁拄著拐杖,渾濁的眼睛已無理性,只一搖一晃地在林間行走,涎水順著嘴角流下,滿頭紅髮髒亂。
身穿灰藍衣衫的女子靠著棵老松樹,看得出她年歲不輕,瘦小的身軀顯得衣物空蕩蕩,姿態卻是落拓中透著股瀟灑的。
她單手敲了敲,示意樹洞中過冬的松鼠別出來,從身後摸出把算盤。
「若墮入濁氣,成就不死魔身的代價是變成這副模樣,難怪那麼多老友選了戰死沙場、老死床榻、閉死關,也不肯做魔修。」
老灰漫不經心撥弄著算盤,幾顆算珠被她擊出,紅髮老翁翻身躲過算珠,不料卻落入銅錢陣中。
流水似的銅錢從老灰腰間的錢袋中源源不斷地湧出,化作龐大的囚籠向老翁合攏,將其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那囚籠越縮越小,悽慘的哀嚎伴隨著鮮血從中銅錢縫隙溢出,落到地上,形成一個赤紅小窪。
林中不見月華,只有渾然的黑,狐血的紅。
老灰站在銅錢陣前,冷漠道:「你若是還清醒,見到自己變成這幅樣子,也該悔了罷,讓我送你一程。」
她將算盤收起,一轉身,染血的銅錢紛紛散開,又如一條小小河流涌回她的錢袋中。
幽蘭見老灰出了林子,站起來,微微低頭:「掌柜的,沒驚動附近的農家人。」
「唔,挺好。」老灰從袖中掏了支煙杆,叼住。
好久沒動手了,得抽口煙犒勞犒勞辛苦的自己。
老灰從袖口摸出一條黑紗,方才莫語衝到旺財街,讓自己趕緊跟著其中一道黑紗去追蹤魔修。
她手一松,那黑紗便向自己的主人飛去。
「這是莫語家那個人族小孩的東西,找人挺好使的。」
老之重身,由黑山鼠妖王以銅錢陣碾作肉泥。
靠近縣南是空著的田地,一具不成人形的病體倒著奔跑,仰頭髮出瘋瘋癲癲的笑聲,紅色的頭髮禿了大半,凡是被他碰到的土地都有黑紫毒痕散開。
雪不在踩著一柄拂塵在田上飛過,白蓮紋從他手掌生出,又被他拍向下方田地,化解那些病氣。
那紅髮病狐顯然是被本體放出來拉住此地修士所用,偏偏他們還不能不管,若讓這些病氣擴散開來,等到開春的時候,這片地就沒法種了。
雪不在眉頭緊皺,這什麼玩意啊,倒著跑還這麼快看著怪滲人……滲蛇的。
更滲人的一幕很快在農田上出現,兩行幽綠鬼火燃起,形成一條小路,路的盡頭是一頭戴紙花、臉上兩坨紅的蒼白女子,她手裡提著一把團扇,慢慢搖著。
莫語抬起纖纖素手,幾個童男童女模樣的小紙人順著她的衣袖爬出,順著她的指尖落到地上。
這些小紙人手持刀劍,發出稚嫩而尖利的「呀!」「哈!」,開始圍攻那病狐,病狐不甘示弱,噴出一陣深紫毒風,要將這些小東西都腐蝕掉,不料一陣更陰寒的鬼風吹起,為小紙人們擋住毒風。
待病體四肢被削,無力再逃,莫語招出一個巨大的酒罈,那酒罈中傳來一股強烈吸力,將病體的軀幹、頭顱、四肢都吸入其中,小紙人們圍著酒罈,拍著手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