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大,何處是真?我該往何處去?
阮壁卻不知道,在他離開後,那主編從書架上取下一酒壺,美美飲了一口:「好了,那個蠢貨被趕走了,往後血殺客的報導都只有我們能寫了。」
側門裡走出一個滿頭白髮的妖修,笑道:「是啊,那小子就是不會忍,只能灰溜溜地被我們趕出局。」
主編冷冷嗤笑:「帝尊下令,讓我們不要忌諱,盡可報導血殺客的真實過往,但何為真何為假,可是我們說的算!」
白髮妖修拱手道:「主編高義,如此以來,待惡尊入天地輪迴後,我也會入試煉地爭奪尊位,待到下一紀,我們齊心協力將玄真報辦成這世上最大的求真之報。」
主編哈哈說道:「不錯不錯,到時候,我們就是真,我們才是真!」
阮壁在街上浪蕩時,則看到了一名眉宇間與血殺客有幾分相似,但更為高挑冷冽的女子。
對方身穿官袍,站在人群之中卻並不顯眼,只舉起手中令牌:「刑部正五品員外郎,秦歸月,請閣下隨我走一趟。」
如此過了幾夜,那已經逐漸傳遍整個渾天界的玉影鏡里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個非常清秀的女子,面相端莊大氣,吐字清晰,坐在一張書案後,講說著近日胥國朝廷的諸多政策。
這是一起全新的節目,往後都會固定在這個大夥吃晚飯的階段播放。
節目過半,這女子又開始講一起朝廷新頒發的政令。
「近年來,隨著我國報紙行業的興起,業內出現諸多不法之事,經過刑部多年研究,特頒布《新聞業規範》等三部條例、法規,規範行業發展……朝廷將辦《求真報》,為廣大求真之人展現真實。」
「下面有一起《求真報》正式成立的拍攝,請大家與我一同觀看。」
說著,鏡面一轉,阮壁出現在其中,他的神色堅毅許多,褪去天真,與一名記者交談著。
「大家好,我是阮壁,就是前陣子採訪了血殺客的阮壁,我之所以接受《求真報》的聘請,是因為我認為,如今願意真實報導一些事情的同行越來越少了,事實上,我去採訪了血殺客後,我原來所在的報社上立刻就編寫了許多有關她的不實文章……」
「因為這件事,血殺客特意給我寫信,詢問我為何要這麼做,這讓我非常羞愧,這是她給我的信。」
阮壁展開信紙。
「阮記者,你好,敝人寫信只想詢問幾件事,第一,我從未貶低過我的對手,為何玄真報上卻對他們極盡貶低?這令我不解,若說這份報紙是想抬高我,我的人生不需要他們抬高,其次,我個人喜歡擊敗強者,被我打敗的對手越強,越能證明我的強大。」
「其二,是我的未婚夫臨瞳很奇怪的問我,他明明是在黑山驛認識的我,為何玄真報卻說我在血影教臥底期間就已與他相識?為何不按事實來寫文章,以虛假
之言欺騙大眾?」
……
這封字數不多的信,阮壁念得時間卻不算短,因為他每念出一個問題,就會看著玉影鏡回道:「我沒有寫假東西,那不是我寫的。」
與此同時,他還播放了他採訪血殺客時拍攝的光影玉簡。
這是玄真報主編完全沒料到的事情,他不敢置信道:「這不可能!我明明確定了,阮壁沒有光影玉簡的備份!」
阮壁當然是沒有的,但是小秦有啊,當初被阮壁採訪的時候,她就留了心眼,備份了光影玉簡。
畢竟是混過血影教,做過臥底的人,她不可能一點戒心都沒有,就讓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小伙子獲得描述她一生的權力。
秦歸燕坐在驛站的玉影鏡前,悠悠道:「我的確不喜歡做關係戶,但有時候做做關係戶還挺爽的,老頭子辦事就是靠譜。」
莫語感嘆:「是啊,這立刻就把相關法規推出來咧,還辦了個新報紙。」
秦歸燕撇嘴:「他啊,他想管這些事也好多年了,這次也是看準機會就出手吧。」
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捻起一枚臨瞳特製蜜餞,低頭笑道:「講真的,我以前也看報紙,有些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可報紙一定要那麼寫,因為那些文字可以讓人看了愛,看了恨,看得心裡升起一股情緒,這股情緒最後就會轉化為錢,讓報社收入囊中。」
「在錢面前,真相算什麼?」她將蜜餞放入口中,有些唏噓:「所以接受採訪的風險很大的,這次要不是為了師父,我才不讓那小伙採訪我呢。」
雪不在搖了搖頭:「這就叫防輿論勝過防虎啊,可別人真要造謠,被造謠的又怎麼攔得住呢?」
黃安安嘆氣:「管天管地管不了別人嘴巴說什麼,心裡想什麼,不是每個人都像小秦一樣,有個厲害的十八輩祖宗,遇到這種事情,也只能自己想開點了,至於闢謠?嗨,腿跑斷了也辟不了一點吧。」
臨瞳聽著他們的話,再看向小秦,卻見她突然轉身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