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鶴立於桌旁欲抬筆寫信,轉念一想這離州州牧如此行事,有恃無恐,以當今女皇的脾氣還能容他怕是背後有許多利益糾紛。他自無權越過來風去處理此人。若是他沒有處理好使得到時候黨權紛爭,死更多的人,那自己欠下的因果就更多了。
聞鶴沉思片刻,只覺得自己畏手畏腳,什麼也做不了。若是顧文青,早就怒氣洶洶地沖了上去叫那群人好瞧。
思及此,聞鶴不免勾唇嘆息。
是自己先欠人的,總不能在還債的時候還要扣扣索索。於是他指頭一動,樓下正在拖著周薪要去見官的僕從立馬飛撲了出去,摔了個狗啃泥。
「怎麼,早上沒吃飯路都看不清了!」為首的家丁在摔倒的家丁身上踢了一腳,他招手示意旁人將周薪拖走。沒成想一隻白瓷般漂亮的手垂下將周薪扶了起來,還伸手為對方撣了撣灰塵。
為首的秦昊眯著眼瞧著出頭的男人,這麼多人圍觀都沒人敢上前來阻攔他們便是因為他們身上穿的這身離州州牧府的家丁服。再瞧這人穿得衣裳料子世間難有,人更是蜂腰猿臂,光瞧著背影便不尋常,他暗暗捺住惹事的脾氣。
「聞大哥!」周平見了聞鶴喜不自勝。
雖然聞鶴甚少與他們見面,加之蘇荷初也耳提面命聞鶴是個修道之人,捨棄七情六慾,不宜與他們交往過密。因此除了聞鶴主動回來看望二老,他也尋不得聞鶴所在。
「聞大哥你可回來了!」周平仿佛有了人撐腰,說話的口氣都變了許多。
倒是蘇荷初見了聞鶴,微微嘆息。
「聞鶴,這事你不要管,勿耽誤了你的修行。」
聞鶴對上蘇荷初的視線,微微挑唇示意蘇荷初不必擔心。「若是不管才會耽誤我的修行。」
「你是何人,敢管我們州牧府上的事?」秦昊叉腰看著聞鶴,對方仙姿卓越,加之聽他們的對話怕是個修道之人。
他們今日來可是將周薪家調查的清清楚楚,怎麼不知道這一家裡還和修道之人有關係?
聞鶴並未搭理他們,扶著周薪進了米鋪然後從芥子空間裡取出靈藥為其覆上。
那秦昊怒不可遏,但也不敢造次。畢竟對方是修道之人,他們在場的所有人加上都對付不了,不如回去再謀。
他舔了舔嘴唇,惡毒地瞪了一眼聞鶴,大手一揮道:「走!今日這事沒完!」
見州牧府的家丁離開,圍觀的人們也做鳥獸散。那些個想寬慰周家的街坊鄰居們倒是想上前,但見到聞鶴後又紛紛捺住了那股衝動。
對方看著就像個貴人,他們要是在人面前說錯了話,別關係沒攀上反而惹出禍端。
「聞大哥,你回來的太是時候了!」周平感嘆道。其實這幫人早先就已經找過他們的麻煩了,但都不是什麼大事。那為首的秦昊也和他說過讓他把妹子嫁進州牧府做姨娘,保他們一家榮華富貴。
但周平沒同意。
他雖然出生平凡,但蘇荷初對他的教育卻不輸那些讀書子弟。他雖然讀書,但蘇荷初卻壓著他不讓他科考。他本也鬧過,周薪便將蘇荷初一家的故事說與他聽,自那之後他便不再提科考一事,只安安分分地在家過日子。
周平扶著周薪絮絮叨叨將最近受的委屈一股腦的倒出來,反被蘇荷初喝住。
「娘,我又沒說錯話。聞大哥回來了咱們還用怕他們?」
「住口!與其想著讓旁人撐腰不如自己脫困!你聞大哥今日能趕回來救你爹一命,他日呢?你便在旁看著你爹被拖走嗎!」許是蘇荷初說的話太過凌厲,一邊的周平嚇得不再言語。
他的性格隨了周薪,諾諾不敢言。
「好了,聞鶴。家中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今日的事情我們也不是沒有遭遇過,我們能挺過去的。」
聞鶴點點頭,他知曉蘇荷初的性子,她是周家的主心骨,她發了話旁人只有聽從的份。所以自己出手這件事還是徐徐圖之的好。
周薪頭上的血止住了,他哀痛地被周平扶到內院的床榻上。周婉老早就縮在鋪子後面聽動靜,只是蘇荷初出去之前便交代她決不可出去,才咬牙撐到了現在。如今小小的人兒已經哭得雙目通紅,滿臉淚痕。
「爹!」周婉瞧見周薪的樣子,哪裡還記得她娘平日裡的教導,跪在周薪的床邊哭得欲死過去。「都是我害了爹!」
「婉婉!」蘇荷初厲聲道,周婉立馬止住了嚎哭,抽抽噎噎地抬起頭看向蘇荷初。
雖然他們一家子都是普通百姓,但蘇荷初自小就教導周平和周婉各種禮儀。於他們而言,無法像世家子弟那樣自小學習君子六藝,卻也能從這些繁文縟節中體會到一絲曾經蘇家人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