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咬著嘴不敢哭出聲音。
我哥一路忍著不說話,等把宋薇送到住處後,他一腳油門踩下去,開得極快。
「別哭了,我也不知道該安慰你,還是該慶幸。」我哥的聲音帶著少見的嚴肅。
「小喬,你到底在哭什麼?如果你是被迫答應為他懷靈胎,那麼如果孩子沒了,你應該更高興吧?」
我哥猛拍了一把方向盤,刺耳的喇叭聲表露出他內心的煩躁。
「我不高興……」我聲音喑啞,強忍著哭腔。
「我們跟他不是一個等級的,你懂嗎?他可以很無情的對待你,就像對待一個工具,他可是冥府之尊!你覺得他會在意一個小小的祭品?」我哥氣呼呼的說道。
「而且說不定他多的是女人,有你沒你差別不大!只不過你體質特殊,能為他懷靈胎而已!」
我咬緊嘴唇,低頭不語。
是的,他在兩人結合的時候,從來沒有半點紓尊降貴的舉動,或許撫摸已經是他的慈悲。
應該都是別人伺候他吧?所以他才會對我的艱澀那麼不滿。
他也說過,七日期滿,求他他都不想碰我,我僵硬的身體讓他掃興。
想到這些,我的眼淚大滴大滴的砸在手背上。
十六歲的時候,他破了我的身。
十八歲的時候,他破了我的心。
他說過我是他冥婚的妻子,到死都只能跟著他,然而,也可以讓我安靜的終老,他不出現在我面前。
「哥……他生氣了……會不會報復我們家?」我吸了吸鼻子,心想大不了就孤獨終老吧,也沒什麼可怕的。
「隨便吧,我們家的業障還少嗎?」我哥無所畏懼:「有哥陪著你,不怕,等老爸好起來,我們仨一起過。」
他騰出手來揉亂我一頭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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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來到老城區一處居民樓,這是一棟老式的三層樓,一樓是鋪面,此時居然還亮著燈。
玻璃門上貼著「妙手回春」四個字,這是黑診所吧?
我偷偷看向我哥,他帶我來這裡幹啥?
「走,這裡的老醫生專看疑難雜症。」他熟門熟路的掏出一個五帝錢,用三山訣的手勢捏著,在玻璃門上敲了兩下。
屋裡響起一聲貓叫,那聲音像嬰兒啼哭,讓我忍不住發抖。
大半夜的,又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哥幹嘛帶我來這裡?
「我進來了啊!」我哥拉著我,推開了玻璃門。
一進去就是一股藥材的味道,裡面是一間擁擠不堪的中醫診所,最整齊的地方是藥材櫃。
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臥在搖椅上,身上蓋著棉衣,似乎在睡覺。
「老污婆,你升天了啊!給點反應行不行!」我哥毫不客氣的嚷嚷。
「嘿嘿嘿……」那個老太太發出詭異的笑聲,身體一動不動,頭卻慢慢的朝我們轉過來……
我嚇得驚叫一聲,我哥立刻罵道:「再裝神弄鬼我給工商局打電話查你營業執照了啊!」
老太太愣了一下,輕輕的哼道:「……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她臉上滿臉褶子,佝僂著背,嘴裡只剩幾顆牙齒,笑起來十分嚇人,真的很像老巫婆!
「我妹身子有點不好,你幫我看看。」我哥把我抱到牆壁處的小型病床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