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洄:「我明白您的顧慮......」
柯勝強抬手打斷他:「但我很喜歡你滿月系統的概念,通過數據分析,彌補管理中的漏洞,為企業創造生命力。但你要明白,這世界上沒有滿月,遠看完美的月亮,近看全是坑坑窪窪。」
「所以,這套系統的算法邏輯將是流動的,在極端理想的情況下,所有企業都步入正軌,誠實健康地經營業務,那麼優勢將不再成為優勢,又再會出現新的劣勢,滿月系統將不斷調整分析結論。」
「滿月系統是不斷趨向完美的過程,正因為理想主義難以實現,所以滿月系統將永遠運行,這個概念很有趣。」柯勝強再次坐直身體,又把項目書打開,「所以,這麼複雜的系統,你有信心開發成功嗎?跟我說說你的計劃。」
章洄再次和他探討,滔滔不絕地說了兩個小時。
快七點的時候,柯勝強有點累了,揉著額頭說:「章洄,我很欣賞你這樣的人,力圖打造健康的經營模式,我也是個完美的人,但現實是,大多數企業不願意健康地存活,他們更激進,不畏懼風險,更樂意從銀行貸款,然後破產,為股東個人謀取利益。」
章洄聽他的口氣,似乎仍有所顧慮。
柯勝強走到酒櫃,拿出一瓶威士忌,另一手握著兩隻玻璃杯,步履輕緩地走過來,倒了兩杯酒,舉杯道:「但我柯勝強是個理想主義,不過,我不喜歡遵守規則,我希望由我來制定規則,章洄,讓我們大幹一場。」
章洄欣喜若狂,有了柯勝強這句話,不僅是融資問題得到了解決,更重要的是,他將得到專業營銷團隊和公關團隊的支持,接下來,他將專注在系統開發上,在星空軟體之後,一鼓作氣推出滿月系統。
第31章 墜樓梯
「哎哎,好好好,哎,行了,我知道了。」章啟文笑著把電話掛了,衣袖蹭了蹭屏幕上的指紋,老懷安慰地看著通訊錄里章洄的照片。
章蔚箏肚子已經九個多月,孕婦裙外面套了件針織衫,靠在林家別墅花園的藤椅里,坐立難安了一早上。
林濯月給徐嘉寶介紹了新工作,在旗下的建築公司當項目經理,章蔚箏沒立場去攔,況且她月份大了,不想再管這些瑣碎的事情,可終究拿人的手短,饒是她再強硬,也無法像從前一樣給章啟文臉色看,可要說親近,她又實在放不下臉面。
林殊怡和章蔚箏素來關係不合,但林殊怡做人圓滑,儘可能地為彼此保留顏面,她趁出差這幾日,讓章啟文把親戚叫來家裡做客,既盡了待客之道,也避免了與章蔚箏見面。
「是章洄的電話?」章蔚箏漫不經心地問。
章啟文笑吟吟道:「是,他打電話來問候,讓我放心,他在北安市一切都好,工作也順利。」
章蔚箏皺眉:「他一個人能好到哪裡去。」
「阿月忙完手頭的事情,下個月就過去,他們住在一起,彼此有照應。」章啟文把果盤往前推了推。
章蔚箏驀地抬起頭,眼底波光震盪,「你怎麼能讓他們住在一起,萬一、萬一......」她呼吸短促,胸膛與肚皮綿延起伏。
「你別激動,他們現在關係親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章啟文說。
林濯月和徐嘉寶在客廳里聊工作,徐鐵和徐嘉元也跟了過去,蔣梅和王瑩瑩帶著孩子們去衛生間,花園裡沒有別人。
章蔚箏按捺不住,聲音從齒縫間逼出,「你知道林濯月是什麼人!他是個神經病!他殺死了媽媽,你怎麼能讓章洄跟他住在一起!」
章啟文緊抿著嘴,視線往別墅側門瞟了一眼,輕聲道:「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況且他那時還是個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這麼多年來,也沒發生別的,他或許已經改好了。」
「孩子、孩子!我當年就是因為聽你說,他是個孩子,因為林殊怡借錢給媽媽看病,所以沒有把真相說出口。」章蔚箏眼圈紅得厲害,「可你呢?你怎麼還能跟林殊怡結婚!」
章啟文答不上話來,長長嘆了一聲。
「媽媽肯定不是他殺的第一個人,這樣的人怎麼會改好!」章蔚箏眼角滑了滴淚下來,她很快擦乾,往嘴裡塞滿水果,機械性地咀嚼。
章啟文備受折磨,坐在椅子裡亦是紅了眼。
「媽媽生病,大家都有心理準備,可如果章洄知道,媽媽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殺死......」章蔚箏強迫自己吃水果,強迫自己像無事發生,可眼淚還是源源不斷流了下來。
章啟文望著她痛苦的臉,喃喃自語道:「我當年或許真的做錯了。」
他話音剛落,仰頭卻見側門前,林濯月一動不動站在那裡,遠遠地看過去,白色的襯衫與牆面融為一體,雙手背在身後,目光炯炯看向這裡。
章啟文恍惚間嚇了一跳,幾乎從椅子上摔下去,他條件反射般站起來,沖遠處的林濯月笑了笑。
章蔚箏回首看去,頓時收了哭聲,默不作聲把眼淚擦乾。
林濯月一步步走來,步履悠閒,唇角勾著溫柔的笑,走近之後,手搭在章蔚箏椅背上,彎下腰,近距離打量著章蔚箏的臉,聲音輕柔地問:「姐姐,怎麼哭了?是有什麼傷心事嗎?」
章蔚箏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只覺得脊背被人敲了釘子,身體僵硬不能動,淚痕還在,汗水瞬時滴落,流進了眼角,她眼睛刺痛,低頭擦汗,粗魯地將林濯月推開。
章啟文在旁一聲不敢吱,默默地關注著二人。